裴老头进了屋,宋氏眼眶已有了泪,看裴秀坐在床上,神色恍惚,心里咯噔一下,“老二,老二,快去请大夫,秀秀不好了。” 裴万在屋里睡觉,天冷了不想起床,听着裴老头的话,猛地从床上翻了起来,套上鞋子出了门,“小妹怎么了?” “快去请大夫,秀秀不好了。” 裴万哪敢耽搁,抓上自己的衣衫,边套边往外边跑,刘花儿却冲了出来,“不准去,家里没钱给她看病,大姐拿着五两银子走了,没钱了。” 裴万不耐烦,一把将她推开,“魔怔了不是,小妹病了。”裴万心里没想那么多,大步往上水村的方向跑,他看着裴秀长大的,总归有些感情,没细想刘花儿话里的意思。 宋氏松开裴秀,出门和刘花儿打了起来,“好你个黑心肝的,是要眼睁睁看着我秀秀死是不是,看我怎么收拾你,待会叫老二了你。”宋氏心里发了狠,加之裴娟一声不吭的走了,心里存着气,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刘花儿头上。 裴老头在屋里看着,想起里正说的话,黑着脸,拿起门背后的扫帚,一人背上一下,“不安生是不是,都给我滚回娘家,宋氏,再闹你也给我回去。” 宋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跟着裴老头一辈子,第一次从他嘴里说出这样的话,以为自己听错了,“老头子,你说什么?” 裴老头心烦意乱,没个好气,“不听话都给我回去,我和老二自己过日子。” “好啊,我给你生儿育女,如今我年纪大了,你竟然要休了我,老头子,你好狠的心哪。”宋氏坐在地上,发髻凌乱,扑在地上嚎啕大哭,刘花儿看裴老头脸色越来越黑,不敢像宋氏那般撒泼,裴老头是个说到做到的主儿,她不敢忤逆他,站在一边,愤愤不平得瞪着地上的宋氏,她被裴娟骗了,以为会有好日子过,都是骗人的,给老两口养老,想得美。 裴老头抬起手里的扫帚,又给了宋氏一下,“我说的话听不进去是不是,再哭,收拾包袱给我走。” 宋氏背后火辣辣的疼,也知道裴老头铁了心不顺着她了,双手撑地爬了起来,脸上还淌着泪,悻悻然地指着屋子,“我,我看秀秀去。”想着裴秀的亲事黄了,有钱的女儿走了,心里不是滋味。 回到屋里,慢慢想着裴娟回来后的反常,一时之间,竟然老泪纵横,裴娟回来怕就是报复他们的,跟着老二,以后哪有什么好日子,她养出来的女儿,心狠着呢,让三个儿子寒了心,将来她和老头子真出个事,也没人愿意帮她了,抱着床上神志不清的裴秀,哭得撕心裂肺,“娟儿啊,你好狠的心哪。” 韩大夫来看过,开了药,宋氏本来要赊账的,裴老头一个眼神扫过来,只得乖乖给了银子,刘花儿带着小栓不知道去哪儿了,宋氏喊破了嗓子都没人应,最后,还是去灶房熬了药,守着裴娟喝下,和裴老头说起裴娟的意图,“我以为她虽然怪我常常打她骂她,终究没有坏心思,老头子,你说她安的什么心啊。” 人就是这样,一旦遇着件事有所醒悟,将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都明白了,裴娟,是报复她呢? 裴老头听了宋氏的话也经不住眼眶发热,愧疚难挡,“老大那边是挽不回了,咱以后,只能靠自己啊。”裴娟千方百计的让他们跟着老二过日子不就是看准了老二和老二媳妇信不过么?裴娟都看得明白,他们却被蒙住了心。 “娟儿好狠的心啊。” 院子里闹哄哄的,沈芸诺和裴征去了山里,刚走出院子,簌簌的下起了雪花,小洛伸手接住,握在手里,小脸兴奋不已,“爹,雪。” “是啊,下雪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裴征问沈芸诺,“还去山里吗?” “去转转吧。”回屋,另一边闹哄哄的,还是外边安静,后天赶集,她准备将做出来的橘子皮全送到镇上,问问杂货铺的掌柜。 上山的人多了,走出了好几条路,裴征带着绳子,遇着掉下来的柴火捆回去当柴烧,两人走走停停,寻到的野菜不如往常的一半,之前生木耳的木头被人拿走了,沈芸诺心里失落,一圈下来,收获不大,她想再往里边走,裴征拉着她不肯,“过些时候再来,下雪了,地里的白菜得全收了,不然烂在地里了。” 回身望向神秘的大山,心有遗憾,不过想起菜地的白菜,心里又有了期待,她打听过了,村子里保存白菜的方法要么做成酸菜,要么挖个小地窖放进去,没人做辣白菜,放在地窖,食物也保存不了多久,到了过年那会,桌上能吃的菜极少了,因而开口问道,“咱村里谁家谁家有茱萸,能不能问人要些来?” 茱萸在村里不是珍贵的,饭桌上甚少有人喜欢,她寻思着,问人要些这个是没问题的,谁都不会怀疑她拿来做什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