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她的脚踝,轻声说:“看样子你真是蹲了半天……气血都不畅通了,自然就麻了,还难受么?” 应怀真看着他温柔的模样,浑身轻轻地抖了抖,不由小声儿说:“小表舅,我害怕。” 郭建仪一愣,抬头看向应怀真,片刻后才一笑,道:“怕什么?是怕唐大人么?” 应怀真重又不言语,郭建仪也并不追问,只是用手掌心压着她的腿,缓缓地替她推血过宫,过了会儿,才又轻声地说:“阿真,你听小表舅的话……以后,离那唐大人远一些就好了。” 应怀真一愣,郭建仪笑笑,把她的裙摆整理妥当,自言自语似的又道:“表舅知道你聪明,一定懂我说什么……好了,还麻不麻了?” 应怀真握着小拳头,摇了摇头。 郭建仪这才起身,在她头上又摸了一把,道:“乖。我带你去找表嫂……” 应怀真见他张手又要来抱,便说:“小表舅,腿上仍有些酸麻……我在这里等着,麻烦你去跟爹娘说一声我在这儿好么?” 郭建仪看了她片刻,终于笑道:“也好,那你可别乱跑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郭建仪说着便站起来,缓缓地转身,背对应怀真之时,脸上的笑却缓缓地敛了,双眉微蹙,眼中透出忧虑凝重之色。 他微微转头,似是想看应怀真一眼……却到底并未回头,无声一叹,迈步往前而行。 曾几何时,郭建仪疑心是应怀真向许源泄密,才让许源动手处理春晖乳母的。 但那时候他只是推测,让他推测不成立的原因,一是不信应怀真小小的孩子会有那样的心机,二是,许源当时没向陈六家的动手。 毕竟背后嚼舌的人是两个,许源若得了消息,要处置自然是处置两人。 不料,郭建仪是低估了许源的耐性,以许源的聪明,自然知道,不管是春晖乳母还是陈六家的,这两个都是大少奶奶的房里人,单料理一个,以她的手段当然可以做到不露痕迹,可要连着料理两个,那就未免会惹人怀疑。 所以当许源隐忍数月,终于把陈六家的也处置了后,郭建仪终于确定了自己当初那个想法。 那天,他曾留心看过,除了他跟应怀真在场别无旁人。 现在这情势看来,自然是应怀真同许源交了底儿。 可试想,以许源的为人,假如你亲跑上前去说某某背后嚼她的舌头,她非但不会信,反而会疑心到这告密的人身上:你来说别人嚼舌,那你呢?难道真的一清二白不成?备不住素日也一并嚼舌,如今却来献好儿,还不知打着什么主意呢。 当初李贤淑跟后厨的人大闹一场,那后厨的人偏又是陈六家的亲戚——这件事郭建仪不是不知道。 所以就算应怀真跟许源泄密,那她也一定用了个极巧的法子,又不让自己沾一点嫌疑,又让许源完全相信。 最让郭建仪想来惊心的是,应怀真并不认得春晖乳母跟陈六家的,当时她仰着头问他:“那两个嚼舌的是什么人?……以后我自然离她们远一些……” 她就是这样,毫不费力地从他嘴里知道了那两个人的身份。 郭建仪从来都老成谨慎,却没想到,竟被这样一个孩子瞒天过海。 郭建仪满心猜测,一步一步地往院子外走,在他身后,应怀真安静地坐在石凳上,小小地身影看来十分乖觉。 郭建仪并未回头,脑中在想的是另一件事。 当初他叔叔郭继祖在泰州打死了人,他连夜赶去处理,应兰风跟他一番谈话,本来有松动之意…… 可是只出去了一回,再回来的时候,应兰风已经一反常态。 当时他还疑心到底发生了什么来着。 再后来应怀真被拐子带走,整个县衙乱成一团。郭建仪自然也没空闲着,他如同闲话家常一般,从两个丫鬟的口中得知,原来病着的大姐儿做了个白胡子老头的噩梦…… 郭建仪即刻想通,让应兰风改变主意的关键,就是应怀真的这个梦。 当时他只是感慨事情凑巧,并没有疑心其他。 可是……自从见识了春晖乳母跟陈六家的被许源“借刀杀人”的计策处置了,郭建仪不得不多想,许源,又何尝不是中了那孩子的“借刀杀人”呢。 郭建仪的心情略有些沉重。 但是虽想通了这许多,他却并未对那孩子心生恶感,反而……隐隐似有种惺惺相惜之感,所以在今日,看到她在窗外,被小唐问的无法出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