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傍晚起,没多会儿,灰沉沉的天空下起毛毛细雨,水乡小镇笼罩在虚幻浅雾里,似一幅泼墨的山水画卷。 夜里十点。 豆大的雨滴砸向车窗,深黄色的前车灯在黑夜放射光芒,一辆旧痕斑驳的老式皮卡车稳稳停进小院。 院里不大,但足够空旷,刚好塞满皮实耐造的大车。 几秒后,驾驶位门开了,一个穿深灰色衬衣的男人跳下车。 他身形高大伟岸,有着同皮卡车相似的野性气息和力量感,嘴里的烟一口吸到尽头,扔进盛满雨滴的小水坑。 魏东没撑伞,不过几步距离,衣服湿了大半。 客厅静悄悄的,没开灯,伸手不见五指,唯有隔壁院里的光亮透过窗户渗透进来。 他习惯了安静,习惯了一个人的孤独。 自奶奶去世后,这间屋子就他一人住,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店里,偶尔会回来做顿饭,会像之前那样喊奶奶吃饭,尽管无人回应,但那股温暖一直陪伴着他,从未离去。 牧洲的物流公司正处于上升期,每到周末忙得不可开交,他作为出钱投资的股东之一,理所当然地去帮忙,只是没想到事情解决很顺利,比原定时间早了一天。 冰箱里塞满啤酒,他顺手捞了两瓶,咬开瓶盖猛灌几口,转身时,并未注意到摆放在桌上的新鲜水果。 魏东有嗜酒的毛病,当年因伤退伍回来后,他整夜失眠,日子过得浑浑噩噩,迷茫了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是张婶带着年幼的齐齐冲进他家,屋外天寒地冻,她反手一大桶冷水浇得人透心凉。 他酒醉还没醒,张婶怒气冲天地多补了两桶。 软皮沙发似侵了水的海绵,他整个人泡在水中,纵使铁打的身子也生了场大病。 病好后,脑子逐渐清醒,人也慢慢回到正轨。 “砰砰。” 楼上传来细小的动静,似东西撞击的声响。 歪坐在沙发上喝酒的魏东脸色瞬变,他缓慢起身,两个空酒瓶轻放在茶几上,黑瞳隐藏在墨色里,闪烁敏锐的冷光。 他寻着声音轻手轻脚地上楼。 二楼有叁间卧室,靠左的那间是他的,靠右那间是奶奶以前住的,而发出声音的那间,之前一直空置。 他耳朵贴门上静静地听,里头倏然没了动静,唯有细弱的空气流动声。 魏东从不怀疑自己的判断,这屋里绝对有人。 他唇角微微上扬,有意思,连他家都敢偷闯,这小贼怕是活腻歪了。 解开领口紧绷的衣扣,挽起袖子露出黝黑硬实的小臂,肌肉线条宛如雕刻,全身呈一级警备状态。 “滋溜。” 门开了条细缝,他屏住气息,迈进一只脚,以最小的动静推开门。 屋里暗黑无光,魏东缓慢入内,乍一看房里没人,但屋外的星点光影隐隐照亮小床,床单似乎有动过的痕迹,他伸手摸了下,是热的。 “梆!” 身后突然一击闷棍,重重砸在他身上,他猝不及防,皱眉受着。 魏东满身腱子肉皮糙肉厚,女人纵然用了吃奶的劲,也不过是棉花击石。 女人似乎吓坏了,打了一棍还怕不够,欲补刀之际,砸落的棍子被人稳稳接住,顺手扔到床上。 她还没回过神,一股蛮狠的力量扯住她手腕,利索地反扣在背后,低身将她死死抵在墙上。 腿膝顺势顶上来,却不承想触到一片细腻的柔软。 “唔,疼!” 娇弱的女声低呼,男人脑子发麻,下意识松了点力气。 鼻翼间飘来一股熟悉的清香,他呆滞半秒,无语得想骂人。 还是个女贼? “谁让你进来的?”他嗓音粗粝,审讯的口吻。 黑暗中,贺枝南眉眼微颤,粗沉的声音既陌生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说话!” 他见她不吱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