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广陵的合欢衣和浅绯的妆花缎裙都是贵妃娘娘赏的吧。都说红配绿俗,依我说到底还要看穿什么人身上。穿婉侍身上就是不同凡响,难怪书中常有‘大俗即大雅’的说法。” 邓婉侍是宋家的家生子,斗大的字不识半个,一听是书里说的便得意了,只道书上说的都是好话,故而欢喜道:“果然雅?” 闻言,跟邓婉侍身后捧着一干赏赐之物的内侍和宫娥都怔住了,都觑眼看着叶胜男和邓婉侍,暗忖道:“叶尚食这话明明在说邓婉侍俗,还是连广陵锦,妆花缎这样名贵雍容的料子都压不住的大俗。怎么邓婉侍还高兴了?” 叶胜男肚子里闷笑,面上却不显,回道:“果然雅。” 邓婉侍扶了扶头上的珠花,道:“哼,算你识相。我今儿可是奉旨出宫去给宋老夫人贺寿的,自然得给贵妃娘娘长脸。” 说罢,邓婉侍带着一干人扬长而去。 叶胜男这才“噗嗤”地笑了起来。 再说叶胜男将叩见的宋贵妃。 自宋贵妃掌管后宫以来,操劳太过,加之心思过重损了心力,得了气虚血亏之症,令宋贵妃不得不安守椒房宫专心调养。 还因此被贤妃分去了协理六宫之权,宋贵妃如何受得了的。 彼时,宋贵妃正在殿内梳妆。 叶胜男进去依礼叩拜过后,宋贵妃便问道:“这些时日,皇上都在哪个宫歇了?” 叶胜男回道:“前几日皇上倒是在寝宫安歇的,可翻的都是了贤妃的牌子。” “贤妃,又是那贱妇,自以为有太后背后撑腰,便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宋贵妃怒发瞠目,仿若眼前镜中之人便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本宫若再留她,日后还如何压服众人。你擅香道,去配一料‘好’香来,再让内务府送到关雎宫去。” 说起香道来,叶胜男也算不上十分精通。 只是叶胜男也曾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叶父痴迷香道,醉心香方的研制,就连熏香用的炭块与香灰的煅制都有涉猎,在外还小有名气。 耳渲目染之下,叶胜男自然也懂了些。 只是那时叶胜男年纪小,当是游戏的玩意儿,后来得知父亲因此玩物丧志,以至家道败落,而叶父也正是因一小块沉香而与人争执被打死,叶胜男便再不好此道了。 而在叶父死后,叶母折变所剩无几的家产,带着叶胜男上京投靠表亲宋家来了。 然,谁曾想,从此母女两是入了宋家这狼窝虎穴了。 宋家得知道叶胜男擅香道,便囚禁叶母胁迫叶胜男进宫助纣为虐,替宋贵妃铲除异己。 但叶胜男到底没能泯灭人性,这些年来所配的也不过是些让人房中情动,欲罢不能的迷情香,给宋贵妃用来留住皇上,害人性命的一概没有。 所以听闻宋贵妃又让她配制那些害人性命的香品,叶胜男顿了片刻道:“娘娘,宁妃、和嫔之事才发,若再事出在熏香之上,就是娘娘也难免会惹人嫌疑的。” 宋贵妃听了顿时不悦,重重冷哼一声,站起身来走到叶胜男跟前,一盒脂粉劈头盖脸就往叶胜男身上砸去,厉声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小小的尚食,就自以为身份贵重了,敢忤逆起本宫来了。也不瞧瞧,你不过是本宫身边的一条狗,本宫能让你有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也能让你再跌入泥尘。” 叶胜男屏住呼吸,忍辱负重,默不答言。 见状,宋贵妃却又笑了,“也罢,只是不为你自个想想,也该为你娘想想。你也有时日没得你娘的音信了吧。” 闻言,叶胜男的身子一僵,宋贵妃却再不理会她了,坐回镜台前继续梳妆打扮。 叶胜男心内几番挣扎,良知一时越不过对母亲的担忧,道:“香道用炭中有一名曰乌金的。此炭无烟无味,用其空熏最是再合适不过了的,可世间雅客却都弃之不用,只因乌金炭火难持久,常自熄。” 宋贵妃冷笑道:“那你可有办法?”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