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但为半妖之身,还是命格反常的魅女之嗣,邪得连魅女族群都不敢认他,何况凌妙妙这么一个孱弱的普通人。 天天同他在一起,受他妖气浸染,长此以往,底子掏空了也不奇怪。 凌妙妙茫然地等着他,两颊晕红,嘴唇干裂。他最终缄了口,将她轻轻放回床上,端着碗站了起来:“我一会儿便回来。” 妙妙蜷在床上,怔怔瞧着他,见他只有一边袖口扎紧了,另一边袖口放下来,几乎盖住了手背。再一联想汤药里那股邪门味道,心里突然明白了大概,一阵酸楚。 慕声回房间换了衣服,再度去了厨房。 炉子上面熬着药,发出咕嘟咕嘟的沸腾声,他立在砂锅前一动不动,似乎在出神地看着偶尔闪动的明火,又像是在看着虚空发呆,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半晌,他掀开砂锅的盖子,盛了一碗药,旋即抬起手,将袖子向上一捋。 青白的手腕上伤痕密布,道道横亘的血痕显得触目惊心,最新那一条没有愈合完全,还在边角渗着血珠。 他举着手腕,脸上的表情极淡,右手拿着匕首在上面比了比,似乎在冷酷地考量哪里下刀,可以轻松见血。 最终,他将刀尖抵住了最新的那条伤口,决心压在上面,将愈合的血肉严丝合缝地再度拉开。 这么想着,他将手腕轻翻,靠近了碗边。 “慕声。” 背后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少年的睫毛猛颤一下,冻结的神情这才有了裂痕,显出了活人才有的情绪,手上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脚边。 凌妙妙穿着雪白的中衣,松松披了一件靛蓝的袄子,这几日她消瘦了不少,脸藏在袄子里,越发显得小而苍白。 她睨着他,慢慢地走进来,没好气地拉住了他的衣服角,把无措地看着她的人牵了出去。 宅子里还有一些备用的纱布,凌妙妙将慕声的伤痕累累的手垫在上面,费力缠了几圈,最后狠狠地打了个结。 打结时碰到他的伤口,他的手轻轻颤了一下,双眸亮亮地看着低着头的少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下次敢再给我划开,我就打你了。”凌妙妙边打结边咬牙切齿。 随后将下巴抵在手背上,在桌上趴下来,恨恨地盯着他腕上缠着厚厚一层纱布,半晌,拿手指头戳了一下。 “你的血就那么有用吗?”她接着说起话来,撇去嗓子里那点哑,几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万一你受伤了,就划自己一刀,放点血给自己喝,然后便好了……”她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那你不就成了个永动机了吗?” 慕声看着她的脸,瞳孔乌黑发亮,依旧没有笑。 凌妙妙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放心吧,我命硬得很,你克不死的。” 他的眸子一动,眼里那湖面骤然起了波澜,仿佛闪动着水光:“可是……” 可是他真的害怕,怕极了。 凌妙妙默默地回忆原著的情节。 原主凌虞和慕声一场表面夫妻,被情蛊控制才不得脱身。大反派以身祭阵,情蛊自然也失效了,按说凌虞从此应该自由了,终于从苦海中逃脱了才是。 可是凌虞最终的结局,却是在得知慕声死讯的那一刻,疯疯癫癫地跑进深山老林里,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荒唐的一生。 这对怨侣没能同生,却阴差阳错地共死,慕声赴死之时,也就是凌虞生命的尽头。 邪门的高烧许久不退,她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慢慢衰退。 谁知道这垃圾系统是不是暗示她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