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了,猪圈也须多垒些草,留待几头猪过冬。 这几日老板娘跟羊喜正生气,也就没那么多心思管到铺子里来,几个帮佣趁着没什么客人,凑在炭盆旁烤起了火。 ……今日陆悬鱼被派出城去,一时半会儿回不得铺子,李二环视一圈,觉得心胸颇为舒爽。 “你们可曾听说,北城可去不得了?” “我听说北城这两日乱哄哄的,却不敢凑近了看。” “究竟为何?” 李二得意地挑挑眉,“那些高门大户,都被西凉人抢了!” 听新闻的伙计们瞬间睁大眼睛,“岂有这样的事?” “我是亲眼见的!要不是我小心谨慎,连那一车猪肉也要被劫了去!” “贵人都敢劫掠,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依我看,倒是解气,”一个伙计立刻发表了评论,“那边门户真是高得很,送个五趟肉,至少三趟要被他家的仆役骂上一顿,就该抢他们的!” “不错,尤其是那些立了阀阅的人家!连门都不令我们进!生怕脏了人家的地!”另一个伙计也立刻附和了一句,“就该让他们吃点苦头!” 一群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佣工迅速达成了意见统一,只有一个悄悄表达了不同意见。 “话虽如此说,但这样的人家也会被西凉蛮子抄了家,那我们岂不是更……” 李二斜了他一眼,一撇嘴,“还怕来抢你?抢你这两尺短褐当抹布?还是抢你当个妇人?” 一提到妇人,这些汉子立时便哄堂大笑起来,话题也悄悄转了个弯。 若是酒坊的老板娘真的一去不复返,这样的惨事是不适合街坊邻居拿来讲悄悄话的,但现下她既然全须全尾回来了,那同陆小哥之间有没有发生点什么事……就很可以拿来津津乐道一下了。 羊喜也是这样想的,而且特别心塞。 因为眉娘请他坐下,又为他倒了一杯茶之后,拿起了没做完的针线活,继续开始忙活起来。 这种态度本身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心塞的。 ……眉娘在做的针线活,分明是一双成年男子尺寸的鞋子! 而当他问出这个问题时,眉娘抬头十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陆郎君与我有救命之恩,自是做给他的。” ……就算他没那个能耐亲自去军营里救她出来,他好歹也出了三千钱呢!还是从家里偷出来的!这妇人心肠怎能如此冷酷! 胸中汹涌着愤怒,但话到嘴边,想要指责她时,见她抬头瞥了他一眼。 眉娘因那天的惊吓,回来竟病了几日,足足瘦了一圈儿。不施脂粉的一张脸反而更惹人怜爱似的,眼波流转时,便立刻让他想起了当初的柔情蜜意。 那股怒气便立刻压下去,转成了酸溜溜的味道。 “你这般待他,难道是想嫁他不成?” 她重新低下头,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妾孀居数年,陆郎君又未曾婚配,便是想嫁又有何不可?” 羊喜自小时起就没吃过什么苦,也没做过什么正经事,称得上游手好闲,但也自诩温柔多情。借款的求他再饶几天利钱他也会点头,街坊要他猪肉卖得便宜些他也答应。 哪怕眉娘如此冷眼待他,他攒了一肚子的气也没能真正发作出来,就只是气呼呼地推门走了。 ……回铺子就见到一群伙计在烤火,聊天,不做正事,再如何自诩温柔多情的少东家也没忍住脾气。 “吃我家饭,穿我家衣,就这样做事的吗?” “主君这几日不是准备囤些干料?”李二立刻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听闻市廛处又新进了些,小人跟着去看看?” 家中那几头猪吃不吃,吃什么,吃多少,从来都跟他没关系。羊喜不耐烦地刚准备回绝,想了一想,忽然又同意了。 他也听说了前几日之事,西凉兵劫掠了城北那些高门大户的贵人们,市廛怕不是会流落许多珠宝珍玩? 那杀猪小子年纪又轻,相貌平平,而且还一毛不拔!哪里比得过他这般专情一片的郎君呢? 动了这个念头之后,羊喜内心的郁气便转为了一股期待,他手头还有点做假账留下的钱,虽然夫人严防死守,再想要出钱来不太容易,但这一次只要他精挑细选一两件钗环簪珥,不怕讨不到眉娘欢心! 今日的市廛有些萧条,一问起来,便说人人都去城门处看热闹了。 “有何热闹处?” 寒风中守着摊子不得走脱的小贩跺了跺脚,“西凉人剿了贼,今日在城门处堆起京观,好不吓人!” 自春秋战国时便有这样的风俗,出兵杀贼,战捷陈尸,必筑京观,示子孙以无忘武功之故。 虽说吓人,但毕竟不是常见的景象。 “主君想去看看?”李二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