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 士兵们已经都有了经验,只要脱了鞋子,拍拍打打一番,那些水蛭就会被拍下去,但脚上被水蛭咬出来的伤口仍在,流血不止。 这些带了伤的脚继续走在湿地的泥水里,到了营地时难免就要肿胀发炎,到得第二天,有些士兵的脚已经感染得成了馒头样子,连草鞋也穿不进去了。 可是营地也不是凭空变出来的,士兵们还得四处寻找树木,砍伐树枝,将这些潮湿的树枝放在火堆上烤一烤,烤干水分之后,再继续分给每个营。 有了这些火堆,他们才能烤干自己的衣服,再将一双脏兮兮的脚放在火边,小心烤一烤。 ……这幅画面既邋遢,又凄惨。 陆悬鱼看到之后,立刻下达了一个命令。 “让他们多捡些木柴来。” “将军,他们疲劳已极……” “那也得多捡些木柴,”她说,“令军正监督他们,每一队,每一行,每一伍的士兵,入夜前必须用温水擦拭洗净身体,有伤的地方,领细布包扎便是。” “……将军何意?” “有伤的地方若不洗净,容易加重感染,无伤的地方若是不常清洗,也容易受蚊虫叮咬。 “除此之外,不许这些士兵直接从池塘里打水来喝,”她这样严厉地吩咐道,“若是军正见到谁在喝湖水或是池塘里的水,就打他十鞭子!” “是!” 寿春虽然有粮,但考虑到要留一部分给守军与百姓,再考虑到他们带不动那许多辎重,因此带出来的粮食并不多。 士兵们每天能分得两个麦饼,还有一锅菜汤。偶尔汤里会加一点肉干,但不多,很难被士兵们察觉到,但他们总能察觉到锅里其他的小东西,偶尔有士兵会将那些东西捞出来扔掉,但更多的士兵毫不在意地将它们唏哩呼噜地全部喝进了肚子里。 这样的伙食是无法提升士兵们的士气的,原本这也并不要紧,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领了大笔的犒赏,若是附近有村落城镇,他们可以带着钱帛进城,大吃大喝,宣泄一番赶路的辛苦。 但洪泽湖又因为连年战乱摧毁了许多村庄,不仅找不到什么交易的地方,他们甚至见不到一张平凡而又没有敌意的面孔。 于是这些士兵只能凑在一起,聊一聊自己记忆中已经模糊,但又变得越发清晰起来的故乡。 他们原本的家在平原、在下邳、在广陵,后来慢慢搬去了青州,那里有他们的土地,他们的父母妻儿,甚至还有些别的亲戚呢! 有些小伍长、小什长不无炫耀地说,自从他立了军功,升了官之后,告假回乡带自己家人去青州时,有那些瞧不起他们的同宗兄弟也携家带口地跟了来呀。 谁不知道他们是陆将军的麾下,谁不知道他们无往不胜,谁不知道他们领了最多的犒赏,因此购置到最肥美的田产,最健壮的耕牛! 他们其中有几个人甚至骄傲地宣布,他们虽然跟着小陆将军出门来打仗,但家里的田地不仅不会荒废,甚至也不需要他们家的女眷来下田!他们是雇得起田客的! 烈日炎炎,晒也晒不到他们的父母妻儿头上,自有那些田客下田替他们耕作! 士兵们凑在一起,一面烤火,一面喝着小陆将军坚持要求他们喝的热水,忽然有人幽幽地开口了。 “我倒是想当田客。” “孙七,你莫不是傻了不成?这几战攒下的犒赏,你便是雇十个田客也够了!如何还要自己去当什么田客,给别人下田?” “我若是不要那些犒赏,”那人说道,“能让我回家,看一看我的妻儿吗?” 刚刚十分热烈的气氛忽然静了一刻。 “临走时,”有人说,“我阿母的咳血症又犯了,我为她买了些蜂蜜,也不知道她吃没吃完,见没见好转。” “我妻想来已经生了,不知道是不是母子平安?唉唉,临出门时,我还因为琐事与她吵了几句……” 太阳在慢慢下山,有人在慢慢叹气。 终于又有一个老兵打起了精神,“今天承了将军恩德,早早地扎营休息,你们讲这些做什么,换一个,换一个高兴点的,有滋味点的!”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