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猛地推了夫人一把,二人赶忙跟着出了门。 火把将整条街都照亮了。 洒扫干净的街道上称得上人山人海,似乎整个平邑城的百姓都跑出来看这场昏礼。 但没有什么人敢上前起哄,因为婚车两旁有穿甲配刀的女兵一字排开,不苟言笑,杀气腾腾。 当新郎走出去时,有个俏丽妇人正将车帘掀开,于是新妇的面容便从黑暗中慢慢显现在火光之下。 粉白黛黑,细腰秀颈,新妇果然是个美貌佳人,怪不得新郎一见了她,欣喜得眼睛里便带了泪水。 ……怪不得翁姑也激动得跟着泪水涟涟。 但事实上,除了这位身上还带着伤,走路不是很方便的新郎之外,这些宾客根本没有注意新妇到底相貌如何,是美是丑。 他们的目光放到了随车而至,正在陆续下马的十几名骑士身上。 其中一位显然是年轻女郎,容貌美艳,肌肤洁白,身姿十分轻盈地跳下马后,便去迎另一个人。 那人尽管一身常服,年纪也不过二十余岁,但十几名骑兵都跟在他的身边,显见恭敬极了。 柳夫人见了那人的面孔,牙齿忽然“咯咯”地轻轻响了起来。 “那是谁?”她颤抖着伸出了手指,喃喃地问道,“那个人!那是谁?” 但比她的问题更快的,是这群豪强呼呼啦啦凑上去的身手,其中最快的自然是令长,“纪亭侯与陆校尉今日竟亲至平邑!”他的声音激动极了,“在下何其有幸!” “我姊妹二人,正为甥女昏礼而来。”陆廉笑吟吟地扫过去一眼,就落在了柳夫人身上。 门口处响起了一片小小的骚动,引得两位新人停了脚步。 “夫人欣喜得昏过去了!”有人大声喊道。 第313章 车上坐了新郎和新娘,随行的队伍像流水,又像长龙,跟着一路奔县府去。 道路两边一排又一排的火把,将整座平邑城都照亮了。 原本新郎是应当骑匹马,或者青骡也很体面,但身体情况不允许,只能被众人推进车里,跟新妇互诉衷情去。 这桩婚事与其说是结亲,不如说是结仇,男方家蛮横不讲理,想要强纳了女方当妾,女方家就更蛮横地干脆拉了一队女兵过来,见到柳家有人面有不虞,拇指放在刀柄上,于是再愤愤不平的人也立刻心平气和了。 因而知情人都好奇的紧,挺想知道这小两口在车里究竟是真就互诉衷情,还是杀气腾腾地吵上一架,分出个对错高低。 奈何路上太吵,听不见车子里的说话声,只有车轮的吱呀声,竹子的爆裂声,人群的嘈杂声,以及仆役匆匆的脚步声,猪羊被牵着走时发出的抱怨声。 虽然这场酒宴来得过于匆忙,但这群豪强都从家里带来不少仆役和食材,忙忙碌碌地送到县府里去,杀猪宰羊,颇为热闹。 但县令跟自己十分亲近的县尉走在一起时,脸上虽然还挂着得体的假笑,说话的语气却全然不是那个调调了。 “今晚这场酒宴,凶险不啻于鸿门宴哪,”他这样低声道,“你务必事事小心,不可令陆家人挑出什么错处。” 县尉是个颇粗壮的汉子,一听便不解地皱起眉头,“令长,陆家不过两个年轻女郎,看着又一团和气,不至让令长这般忧心吧?” 县令瞥了他一眼,“你真将她们当做柔弱妇人不成?” “我听闻陆白确实有些手段,”县尉尴尬道,“但陆将军素日南征北战,这些儿女事,她应当不大理会吧?” 县令摇了摇头,“陆白确实心狠手辣,但她胸中既有城府,凡事斟酌利弊,便不会轻易与人为敌。” “陆将军难道不也是如此?” “你难道未曾听闻,陆辞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