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起来。 有人觉得张郃也不一定很能打,不要太依赖他了; 有人觉得张郃要是很能打,说不定不好管; 有人觉得张郃要是第二个丹杨兵,既不能打,又不好管,但二将军又被调走了,这不就麻烦了吗? 最后徐庶系统性地给出了一个回答:“张郃军心未稳,强则附,弱则生变,主公如何能倚重他呢?” 刘备那双细长的眉毛皱成了一个很忧心忡忡的形状。 他不是想倚重张郃,他是不想留陈登自己对抗孙策,广陵郡也是前线,隔三差五就要打一场,没过两年好日子,现下孙策即将过江,他却将镇守徐杨的二弟调回来了。 他哪里还有颜面再去见广陵父老呢? 但这些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有人忽然说话了。 “想击退江东孙策,不需千军万马,在下只要一叶扁舟,两名僮仆就足够了。” 整个中军帐都一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脖子都发出了怪异的响声,“咔咔咔咔”地转过头去看那个口出狂言的人。 “先生如何只要这些?”刘备的眼睛里全然是大大的疑惑了,“这够什么用?” 那人发出了一声短促地冷笑。 “使君既然如此慷慨,在下就再索一件物什,如何?” 天是个好天。 晴朗无风,又带着一股凉意,很有些秋高气爽的意思。 孙策站在土台上,居高临下地望一望乌压压的士兵,又抬头看看澄澈如碧海的蓝天,脸上的笑容就怎么也止不住。 他原本就是个意气风发的俊美青年,现下粲然一笑,真如玉树生光,士兵有悄悄抬头看的,便一下子脸红了起来。 ——将军真厉害!他们悄悄地这样嘀咕,这样年轻,又这样战功赫赫,虽说曾败于陆廉,可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这两年来,将军征战江东,将这些郡县尽皆收复,那些所谓的阀阅世家,宗贼豪强,哪个不是唯唯诺诺,俯首称臣? ——看他们在将军身后那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士兵们便更加一心一意地觉得,江东孙郎,天下第一! 这些士兵在台下小声嘀咕,土台上那些世家出身的谋士和武将却肃穆得多。 他们只要一个眼神,碰一碰身旁人的脚,或是拽一拽身旁人的袖,又或者蹭一蹭那个始终迟钝的胳膊肘,对方也便领悟过来了。 ——听说有位先生渡江而来。 ——有没有人听说? ——是刘使君派过来的? ——他来做什么? 那个世家子便垂了垂眼帘,又将冰冷的目光望向孙策,于是几人脸上露出了一种恍然与心照不宣交织的神情。 毫无察觉的孙策忽然向前了一步, “以我江东之众,吴越之兵,如何不能与天下争衡!” “万岁!万岁!万岁!” 他那张神采飞扬的脸上,全是对于赢下这一战的自信和桀骜。 仿佛是上天的明证,阳光也不吝倾洒在这个盔明甲亮的俊美青年身上,让他好似整个人都在发光。 ——在出征之前,向上天最后问一次卜吧。 有人这样向他建议过。 ——如何问卜? ——将军弓马娴熟,尤擅骑射,何不猎一头鹿来呢?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 而今四百年汉室业已倾颓,也该换他孙伯符来逐一逐这头鹿了! 江边的一叶小舟上,僮仆小心地将帘子放下,使路过的渔夫窥看不见船中客的面貌。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