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里面或许也有碎铁片,来源五花八门,可能是头盔或铠甲上掉下来的,可能是辎车上掉下来的,也可能是从碎裂的兵刃上掉下来的。 仗打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弓弦就会崩开,长剑就会断裂。 士兵们是不会伤春悲秋的,他们只会麻木地从流着血的嘴巴里挖出这么块东西,再继续将剩下的饭食狼吞虎咽下去。 在他们不远处已经有帐篷支起,有人端着火盆进帐,甚至还有咸肉煮汤的香味远远飘来,但那不属于他们,因此士兵们甚至连头也不会抬一抬。 在一众谋士赶到时,刘备还没进帐,他蹲在门口,眼神深邃地看着那群士兵。 他甚至被徐庶连唤几声后才回过神。 “元直,宪和,”他应了,又抬眼望过来,目光在谋士们中间停了一下,“文和先生也回来了。” 贾诩脸上有灰,而且还被他用袖子擦了几下,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擦得不干净,还有一道触目的痕迹。 这位平时看起来都很气定神闲的文士似乎毫无察觉,听到刘备唤他,便躬身行了一揖。 “咱们的残兵还在逐渐收拢,”刘备说道,“若非云长出兵袭其后路,袁绍恐怕追击更甚。” 徐庶似乎想说话,但刘琰先开口了。 “主公勿忧,荆州几路义军将至,依在下看,这一仗还大有可为啊!” 徐庶的眉头一下子皱紧了,“非我小觑了几位使君,前番义军已败过一阵,彼军不过袁绍麾下一部曲私营,今番何能再战袁绍本部兵马?” “圣贤亦有‘知耻近乎勇’之说,何况谁能生而知之,我见几位使君厉兵秣马,大非昔日之态,其中又有黄汉升这等勇将,元直如何臧否太过!” 徐庶似乎还想反驳,但刘备挥挥手,制止了这场争端。 “我看威硕此言,很有道理,”刘备笑道,“咱们就取威硕之谋,待援军至此,再与袁绍大战一场!” 他说出这句话时,身体从帅案后起身,臂膀抱在胸前,两脚分开,一副豪迈模样,刘琰见了,眼圈似乎激动得也泛起了淡淡的红。 “主公能取在下之谋,”他大声道,“何愁袁军不破!” 在一众诺声中,顶着那道触目灰痕的贾诩摸了摸胡子。 而徐庶皱眉看了看刘琰,又看了看贾诩,再看看气定神闲的主公,忽然就悟了。 刘琰是个有本事的人。 他虽不精文武,却能跟在刘备身边这么久,还这么受倚重,本身就需要相当的能力。 现在两军交战,他的心腹能穿过战场,将密信送到对面大营里,这难道不是实力的提现吗! 这难道不是运筹帷幄,叱咤风云,将天下大势玩弄于股掌之中吗! 这难道不是张良再世吗! 郭图抖了抖这封信,陷入沉思之中。 这封信用的是丝帛,而且非常精良,证明这人平时吃穿应该都很奢靡。 但笔迹有些不稳,转笔很生硬,一看就知道住处不怎么暖和。 写信的人受了平时没受过的苦,很是狼狈,但他心中的急迫几乎跃然纸上。 看信的人目前的生活质量就比他强多了,住的是用皮毛加厚过的保暖帐篷,帐篷里除了火炭外还点起了驱除炭火气的香炉。 他手边有热茶,甚至还有一盒蜜饯。 郭图一边看信,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