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司马懿就很紧张,他手里的竹箸紧紧攥着,额头上先是汗,再是青筋,脸色苍白,眼睛亮得吓人。 张辽一转头就看到他这幅模样了。 他不太理解司马懿的内心经历了一场怎样的疾风劲雨,惊涛骇浪,只觉得这人的目光很奇怪。 司马懿不仅在看场上的对决,还在偷偷看关羽。 ……看关羽干什么? 张辽想不到的,张绣更想不到了,但他身旁的贾诩明显是个机警的。 “将军,”他小声唤了张绣一声,“以后见到那个河内司马氏的小子,须提防些。” ……张绣没听见,张绣瞪着两只眼珠子,全神贯注地在观战。 帐篷里的火光一瞬间似乎暗下去了。 剑戟相交的清鸣也黯淡无声。 ——与前来挑战的所有人不同之处在于,刘备没有试探,当他出招时,她所感受到的不是一个客气审视的对手,而是一个全力以赴的敌人! 这让她感到很熟悉。 这十余年来,她遇到过无数这样的人,他们当中有些被她记住,有些她是记也记不住的。 他们面目模糊,甚至连姓名也湮没在岁月长河之中。 只有他们临死前的眼睛。 只有他们为了活下来的奋力一击! 只有那一瞬间的火花,短暂照亮她灵魂的前路。 这幽暗而寂静的长路上,有无数这样的火花,而她从不曾停驻脚步。 她是不能停下来的。 她是不能后退的。 她是不能失败的! 当她的瞳孔猛地紧缩时,所有人在那一瞬间都屏住了呼吸。 她遇到了一个意志力极为强大,求胜欲更是前所未见的对手。 他的攻势是坚决的,山崩于前而不动摇。 而她的剑锋像是破冰的河流,刺破黏腻黑暗的寒冬长夜,就在主公的手戟再次挥舞向前时,悄悄点在他的胸前。 大家谁也不敢说话。 反正暂时没死人,虽然明公输了,但输得不难看,也还称得上皆大欢喜。 但还是感觉很怕,不敢说话。 直到明公哈哈大笑,赞赏了大将军的剑术,又回到席间之后,有几位宾客才悄悄摸了一把自己的后背……冷汗已透重衣。 明公是对大将军有了不满吧?! 是吧是吧?! 原本觉得陆廉的战功像淮阴侯!再仔细想想,她还不爱财不爱官不好色打胜仗也不太高兴,这志向非小啊! 那要是一个行为做派很像韩信与王莽结合体的人,摆在老刘家面前,会是个什么走向? 要是一个人不仅行为做派很微妙,她还功高震主,封无可封,赏无可赏,又会是个什么走向? 袁绍大败而归,明公身边也不是没有其他名将,接下来统一河北,还需要陆廉吗? ……想都不敢想! 有人在对她拼命挤眉弄眼,眼神里似乎有焦虑,有劝说,有提醒,有同情。 陆悬鱼收到了,但没理解什么意思,她只是打一架,胜了,也没见血。 她慢吞吞回到自己座位上,感觉好像心情好了一点点。 二爷赞赏她的剑术超群,问问有空练练不。 “可以是可以的,”她抓抓头,“不过比武时的胜负,不足以拿到战场上。” 下面侧着耳朵的宾客们听到她说话了,眼神飞来飞去的就更多了。 二爷似乎没注意到那些眼神,摸着自己比兄长浓密得多的大胡子,呵呵笑着点头。 兄长注意到了,转过头看她一眼。 “酒席散后,”主公说道,“辞玉且不忙归营。” 她眨巴眨巴眼睛,“啊?” 士兵们吃饱喝足,勾肩搭背地回帐篷里去睡了。 宾客们自然也有帐篷安置,冀州人高标准严要求支起来的一座座帐篷,生活水准肯定是没问题的,至于晚上睡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