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着这就不关袁绍的事了。 他们都在紧张地猜。 猜明天早上,太阳升起时,中军帐出来的到底是明公,是明公的人头,还是大将军,或者是大将军的人头呢? 有仆役要清扫帐篷,明公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武将们也鱼贯而出,临出去前,有人不放心地回头看看,有人特别不放心,甚至揪着帐帘不想走了,还是被一只胳膊的张辽推出去的。 二将军喝光了自己杯子里的酒,摸摸胡子,冲她微笑着点点头,也出去了。 于是空落落的大帐里只剩下刘备和陆悬鱼两个人,杯盘狼藉,没人打扫,火盆里的炭已经尽了,没有风,但就是一瞬间冷下来了。 连说话似乎都带上了白气。 主公倒了一杯酒,递给她。 “舞过剑后,”他问道,“心绪如何?” 她把那杯酒喝光了,又放下了,“还行。” 主公看看那个空落落的杯子,短暂地发了几秒呆,但他没有再斟酒。 后知后觉的大将军看看主公的杯子也空了,赶紧端起酒壶,一起满上。 “今日看众人神色,”主公说。“我有个想法。” 她“啊”了一声,“什么神色?” 主公瞥了她一眼。 “袁绍已退,不日下邳当有战报传来,待袁谭败走后,朝廷便又该封赏你了。” 她不知道说点啥,又“啊”了一声之后,挠挠头,“主公你也太客气了。” “你看,这一次你尚可封一个县侯,”主公说,“以后呢?” ……以后? 她摇摇头,“我不愿想以后打仗的事。” “我说的不是打仗。”主公说。 不打仗,有什么可封的? 谁不打仗还会平白无故封别人爵位呢? 但主公很严肃地看着她,问了她一个想都没想到的问题: “你想不想跟着我姓刘?” 第587章 主公一脸严肃,但她感觉整个人都很懵。 “我姓陆啊。” “真姓陆?” “真姓陆。” “未知祖籍何处?高堂名讳?祖上以何谋生?耕读商贾?族中有几口人?如何去了雒阳?十几年间不曾归乡探望?” 她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 “这个,”她支支吾吾,“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不急,”主公好整以暇地将自己面前的一盘肉干递过去,“吃饱了吗?” “吃饱了,”她犹犹豫豫地看着那盘肉干,拿起一条,“再吃点也吃得下。” “那就边吃边想。” ……她又把肉干放下了。 “不管祖上是做什么的,”她说,“反正我不姓刘啊。” “我却觉得,你很该姓刘啊。” 她手里握着那根肉干,迷惑地看着主公,“姓刘有什么用?” “姓刘,你将来说不定可以封公。” 主公不是个喜欢规规矩矩坐着的人,见众人出帐,很自然地改成盘腿坐,一边喝酒,一边叨叨咕咕地给她讲起一些很基本知识的东西。 比如说,非刘不王。 柘城之战已毕,袁绍败退,待下邳之围解除,论功行赏时,大家都会加一等,比如说没有爵位的人可能得个亭侯,亭侯升一级当个乡侯,而她作为琅槐乡侯再升一级自然是县侯,食一县之禄米。 这很好,对于很多当世的武将来说,一辈子能封个县侯已经心满意足,但对她来说问题就很大。 她还不到三十,天下也没有平定,肉眼可见的还有功劳给她赚,但爵位已经封无可封。 再往上封,就是公了。 但大汉开朝至今,不仅非刘不王,而且也几乎没有非刘而封公之事。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有个姓王名莽的就受封了安汉公,之后的事当然大家也都知道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