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即他便笑不出来了,太子妃这样明晃晃的问皇后娘娘要银子,回头传了出去,外面的人会不会觉得太子妃太过世俗,太过小家子气,从而影响到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的声誉? 这话冬至当然不敢当着顾蕴的面说出来,但顾蕴却从他的表情里猜出大半了,也不生气,只是笑道:“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总得让皇上和文武百官都知道东宫只是个空架子而已。” 如此皇上与文武百官才会觉得东宫不易,皇上也才会对东宫有所表示,当初宇文承川是得了二十万两的建府银子不假,可二十万两放到寻常人家是一笔可望不可及的大数目,放到天家却不值一提,何况那二十万两银子泰半都已换了各色的奇珍古玩,总不能她人才一过门,便叫宇文承川收回当初的聘礼去变卖罢? 宇文承川既然不愿意讨皇上的欢心,那他们只能向皇上示弱,看能不能勾起皇上对宇文承川的怜惜了。 至于她会不会落得一个世俗和小家子气的名声,宇文承川昨儿虽只稍稍提了一句他的差事过了正月十五就该有眉目,他届时就该忙起来了,旁的什么都没说,但她其实心里也约莫猜到他会被柯阁老等人坑去办什么差了,如今的小家子气,不过是为了将来先抑后扬,用一点适当范围内的小家子气,衬得将来的她越发的大气和识大体,让宇文承川和她的名声都到一个新高度而已! 宇文承川一直到交午时才回来了,顾蕴忙亲自服侍他换了常服,又亲自递了杯滚茶给他,才问道:“今儿早朝一切可都还顺利罢?” “一切都顺利,你别担心。”宇文承川笑道,反正如今他只是旁听的,何况马上就过年了,文武百官都知道报喜不抱忧,以免让皇上不高兴,大家都过不好年,金銮殿自然由始至终都一派和气。 唯一的不和谐,便是工部侍郎上书说黄河江苏一带,今年不知道怎么的,一直多雨,这还是冬日,若到了春日,只怕雨水更多,怕届时沿岸的堤坝会决堤,两岸的老百姓势必会流离失所,最好能早日派遣一位有身份的钦差河督前去江苏监督加固黄河大堤,赶在四五月雨季之前,修缮归海闸归江坝,及时引黄河之水分流入海,请早做定夺。 只是皇上还未发话,柯阁老已道,还有几日就要过年了,再急也不急于这一时,且待正月十五开了印后,再议此事也不迟,皇上亦准柯阁老所奏。 宇文承川当即便暗自冷笑起来,黄河水位日渐抬高,朝廷花费极大的人力物力修缮石工,只多年以来,一直未见明显的成效而已,如今工部侍郎给的期限却是‘最好赶在四五月雨季之前’,便是个神仙,怕也难以完工,——他们倒是为他煞费苦心谋了个“好差使”! 见宇文承川的表情分明‘不顺利’,顾蕴想了想,道:“你是知道我的,习惯了凡事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我也知道如今不比以前,那些军国大事不是我能管的,我也管不了,而且大邺的祖训便是‘后宫不得干政’,我也不敢违背祖训,可至少有什么事时,你多少总该透几句给我,让我心里有个底,才能避免无谓的担心不是?你不知道,我曾听人说过,女人最不能忧思了,不然不止对身体不好,还老得快,你难道想我几年后,便看起来跟个老太婆似的,你就好名正言顺去玉和园?” 说得宇文承川哭笑不得:“我是那种人吗,再说玉和园那几个加起来在我心里也连你一根手指头都及不上,我怎么可能去她们那里?你别胡思乱想,而且我怎么可能嫌你老,我怕你嫌我老还来不及呢。” 顾蕴立刻接道:“那你就告诉我啊,你不告诉我,我提心吊胆的,可不只能胡思乱想了?” 宇文承川见她一脸的坚持,只得把早朝时工部侍郎的启奏告诉了她,末了道:“我估摸着,等正月十五开印后,这事儿十有八九就要落到我头上了,他们必定想着,神仙都未必办得了的事,我铁定办不了,届时证明了我不堪为储,我这个太子,自然也该当到头了!” 顾蕴闻言,心里反倒一松,偏头道:“我如果说,我其实事先已猜到几分他们会坑你去做那劳什子河督了,你会不会越发喜爱我,越发觉得自己实在是捡到宝了?” 宇文承川一怔,随即便笑了起来,亲昵的捏了捏她的鼻尖,道:“你就算没猜到,我也会一日比一日更喜爱你,一日比一日庆幸自己捡到宝了的,不过你是怎么猜到的?我知道我媳妇儿聪明,没想到竟聪明到这个地步!”满脸的兴味与骄傲。 顾蕴笑道:“如今四海升平,他们便想坑你去打仗,也无仗可打,除了上战场,我仔细排除了一下,也就只有治水是最难的了,不但要有足够的统筹能力和御下能力,人力与财力不管哪一样缺了少了,都不行,还要防着当地的地头蛇们暗地里使坏,你有没有统筹和御下能力且不说,光在人力和财力上卡你一卡,就够你喝一壶的了,我说得有道理吗……呀,你干嘛呢,没见外面白兰卷碧她们都还在吗,唔……” 其实顾蕴一开始并未往这方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