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面子不成?阿翁久久不曾回应,又说了一个谢三郎,难不成便是想逼着咱们选那鲜卑奴?” 李司马尚未答话,李丹薇便肃然坐直了:“阿娘慎言。鲜卑又如何?莫忘了当今圣人、皇后与太子!”如今世家大族中,鲜卑高门贵为代北虏姓,亦常与郡姓、侨姓、吴姓中诸多一等门第世族联姻。鲜卑人的元氏、长孙氏、宇文氏、窦氏等,论起地位与权势丝毫不比汉人郡姓、侨姓、吴姓差,甚至因皇室血统之故更加煊赫一些。 崔氏自知失言,咬了咬牙,低声道:“吐谷浑慕容氏久尊胡俗,从未汉化,哪里能与虏姓高门相比?” “有何不同?”李丹薇淡淡道,“元氏、长孙氏、宇文氏、窦氏,也不见得比曾身为燕主的慕容氏高贵多少。郡姓大族不是照样与他们世代通婚么?咱们家更不比得皇家宗室,弘化公主嫁得吐谷浑王室,儿便嫁不得么?倘若此事传到长安,阿爷阿娘以为圣人、皇后殿下会如何看待咱们家?到时候便不是结两姓之好,而是——而是又一场和亲之举了。与其奉旨和亲,倒不如成全弘化公主的颜面,日后她想必也会看在这份情面上,照拂儿几分。” 崔县君与李司马皆被她所言惊呆了。他们几乎从未想过,自家十娘竟能如此冷静地分析这些纷繁复杂之事,敏锐地判断出各种利益纠葛。是她本性便如此,或是确实受了那李元娘的影响?她之所言,已然丝毫不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子,更像是主持一族事务的宗妇。便是李都督,之所以犹豫不应,所顾虑者大约也无非是这些而已。 “阿爷阿娘便应下罢。”李丹薇垂下双眸,缓缓起身,“或者,儿去与祖父明说。”而后,她态度从容地走出门去,竟罔顾崔县君的禁足令,径直出了院门,往外院行去。时至如今,事关好几个人的婚姻大事,她怎能像以往那般敢怒不敢言?若不在此时说明自己的想法,劝服长辈,更待何时? 屋内,崔县君与李司马迟迟未能回过神来:他们家那个性情和软的十娘,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 外院书房中,依旧是一片死寂。李都督沉默不语,谢琰跪地不言,李和皱眉不发。其实时间并未过去多久,但每时每刻都仿佛延长了一般,着实令人难耐。就在这时候,在外头守候的大管事似乎与什么人说了几句话,而后李丹薇径直推门而入,将试图阻拦她的大管事关在门外。 “祖父。”她仿佛没看见谢琰一般,干脆利落地行了个礼,“听闻弘化公主替其从弟来提亲,祖父不必犹豫,便应下罢。先前儿在凉州时与他见过面,为人不错。与其嫁那些个连面都不曾见过的世家子弟,倒不如嫁个还算知根知底的。” 饶是曾经经历过无数风雨,李正明都督也简直要被自家孙女这番话惊呆了。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意味深长地瞥了谢琰一眼:“说到知根知底,能比得过谢三郎?你与谢三郎相识已久,便从未想过嫁给他么?” 李丹薇垂眸,有些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谢琰:“就因为太知根知底了,所以一向只将他当成阿弟而已。仔细论起来,儿还是觉得,年长些的郎君更适合些。” “……”谢琰与李和无言以对。两人突然都觉得这般答话的风格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李都督的神情越发古怪起来,最终绷不住露出了笑意,叹道:“原来十娘你竟然一直掩饰着自己的真性情。你若是生为郎君,便是吾家之福了……罢了,罢了,不提这些,便如你所愿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谢三郎:朋友妻,不可夺 慕容若:呵呵 十娘:就因为太知根知底了,所以一向只将他当成阿弟而已 谢三郎:呵呵 ☆、第七十章?许亲了结 都督府发生的风风雨雨,坐在食肆中等消息的李遐玉姊弟二人自是毫不知情。因久久不见李丹莘出现的缘故,李遐龄又唤了一个部曲去传讯。李遐玉则索性叫伙计端来了些吃食浆水,不紧不慢地享用起来:虽是些市井吃食,滋味却也不错。一旁的郭朴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何飞箭则仿佛瘫软一般倚着隐囊,仰头喝着一坛浊酒。四人虽并未出言说话,但瞧起来竟也很是和睦,远不似清晨校场中那般战意激烈。 “阿姊,许是十二郎被什么事拖住了,不如咱们回别院中歇息,明日再邀他?”眼见着时近黄昏,食肆中的客人来来往往,却始终不见熟悉的身影,李遐龄考虑片刻,出声道,“便是阿姊想打听十娘姊姊的消息,也不必急于一时。” 李遐玉微微颔首,起身离开。郭朴立刻随在后头,何飞箭亦有些不甘不愿地爬起来,抱着酒坛落在最后。待他们行至食肆招展的旌旗底下,牵马欲走时,忽见不远处两匹神骏飞奔而来。为首者戴着帷帽,身段婀娜,隐约透着几分熟悉之感;追随其后的则正是许久不曾见的李丹莘李十二郎。 李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