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侍读的话在理。问话时,咱家可否在一旁听听?回去也好向厂公有个交代。” 杨瓒没有立即答应,看向顾卿。后者单手按刀,对高凤翔点了点头。 “自然。” 事情议定,卫军和番役当即让开道路,三人直往寿宁侯的马车行去。 车中的张鹤龄尚不知大祸临头,仍挣扎着试图断开绳索,吐出口中的麻布。 突然,车厢门打开,光线洒入,张鹤龄本能闭上双眼。未等睁开,人已被拖出车厢,又回到先时的木屋。 屋门关上,周围静得出奇。 几名锦衣卫和东厂番子把守门窗,确保旁人无法靠近。 “侯爷,卑职北镇抚司千户,奉牟指挥使之命前来,只为问侯爷几句话。” 寿宁侯栽歪在地上,也不急着起身。听到顾卿之言,直接从鼻孔喷气。 “小小一个千户,也敢在本侯面前无礼!牟斌算个什么东西!本侯得先皇册封,他还在千户所守门!” 闻言,高凤翔不由得冷笑。 这位是疯癫了,还是真不知死活?刀驾到脖子上,仍是死鸭子嘴硬! 顾卿表情不变,语调都没波动半分。 “日前京城大火,烧毁民居无算,死者十余,伤者近百。” 寿宁侯翻了个白眼,“本侯身在茂陵,不知此事。” “不知?” 顾卿上前两步,居高临下俯视张鹤龄,单手握住刀柄,绣春刀出鞘半寸。 “侯爷当真不知?一处起火点恰在侯府后厢。卑职亲自带人查验,确凿无误。” “本侯早离侯府,起火与否同本侯何干?”张鹤龄恶狠狠道,“本侯反倒要问问,侯府乃先皇所赐,如今被烧,京卫都是干什么吃的!什么厂卫探子,都是木头桩子,酒囊饭袋,没半点用处!” 一句话,将锦衣卫和东厂都骂了进去。 高凤翔瞪眼,顾卿蹙眉。 两人不是没手段,然张鹤龄虽然失势,侯爵的封号仍在。问话可以,暗地里给他苦头吃也没问题,明目张胆的用刑绝对不成。 北镇抚司和东厂早被言官紧盯,正为锋芒所向。消息传出去,几乎是主动送上把柄,必将厂卫推到风口浪尖,引来百官鞭挞。 满朝文官的确不满张氏兄弟,甚至多存厌恶。但能一举扳倒厂卫,这二人必会被摆到“苦主”的位置上,引来同情之声。 届时,事情恐难以收场。 见两人迟疑,张鹤龄更显嚣张,青皮无赖一般,滚在地上破口大骂。 不只守在木屋周围的缇骑番子,马车中的张延龄都听得一清二楚。 离京这些时日,张鹤龄怨气满腹,逮住机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必要发泄出来。 拿准天家还要面子,天子年幼,必不愿背负六亲不认,薄情寡义的名声,张鹤龄愈发肆无忌惮。到底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还是难得聪明一回,当真不好下结论。 然而,话要问,事情更要办。任由他骂下去,总不是办法。 见高凤翔和顾卿不出声,杨瓒上前一步,看着仍在大骂的张鹤龄,温雅笑道:“侯爷骂了这些时候,喉咙可干?下官为侯爷倒杯茶,侯爷润润嗓子再继续,如何?” 话落,杨瓒当真走到桌旁,倒出半盏冷茶,递到张鹤龄面前。 “若是还不解气,下官令人将马车的车厢拆掉,侯爷坐在车板上,四面通风,自可一路走一路骂,骂个痛快。” “你……” “若还不行,下官略通鲁班之艺,可制扩音之物助侯爷扬声。再令卫军沿途敲锣,召集山野乡民于路边围观,助侯爷扬名。未知侯爷意下如何?” “你、你敢!” 在三人面前撒泼无赖,张鹤龄不在乎。但让乡野小民看到,他实在丢不起面子。 “顺应侯爷之意,下官为何不敢。” 说到这里,杨瓒似想起有趣之事,笑意更深。 “下官有一书童,极是心灵手巧。如他在,必能想出更好的主意。可惜啊……” 杨瓒垂下眼眸,笑容依旧温和。落在张鹤龄眼中,却让他生生打了个寒颤。 张鹤龄没有继续骂,瞪着杨瓒,浑似在看一个疯子。 “侯爷不骂了?” 张鹤龄继续瞪眼。 “如果侯爷不骂了,下官有几件小事欲向侯爷请教。”杨瓒笑笑,又走近些,蹲下身,道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