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丕顾晣臣快步跟上,同未理他。 候在两侧的教习当下明白,学中将要变天。看向周成的目光,有讥讽,有嘲笑,也有几分同情。 独立风中,周成面色惨白,嘴唇颤抖,强撑着才没有当场栽倒,御前失态。 号令起,一百一十九名武臣子弟除掉皮甲,列队上前。有人不畏寒冷,除去上袍,赤着胸膛,弯腰抱紧青石。伴着一声大喝,额角鼓起青筋,青石高高举过头顶。 “好!” 朱厚照大声叫好,将名册递于谢丕,令记下此人姓名出身。 此人之后,又有十数人举起青石,八人行出五步,能行十步者,盖无一人。 不只学中子弟,教习都觉得没有面子。 “陛下,臣等想要一试。” “准。” 朱厚照正在兴头,见有教习愿意尝试,自然应允。 比起刚及弱冠的武臣子弟,教习多已年过而立,不惑之年亦有三四人。 请命之人最先上前,除去半边衣袖,膀阔腰圆,粗壮的手臂,肌肉虬结。 “起!” 蒲扇般的手掌牢牢扣在青石边缘,巨大的石块,轻易被抬过头顶。 “走!” 又是一声大喝,教习高举着青石,迈开大步。 一步、两步、三步……至第十步,众人齐声叫好。 行过十五步,仍未停下,直至三十步,方现力竭之态。 “好!真勇士也!” 朱厚照召此人上前,问其姓甚名谁,祖籍何处。 “回陛下,微臣江彬,祖籍宣府。袭父职,本戍蔚州卫。因鞑靼犯边,随指挥驰援,因斩首五级,以功升千户。后蒙圣恩升调京卫,现在五军营,不当值时,入武学教习。” “祖籍宣府?”朱厚照看向杨瓒,笑道,“可是杨先生同乡?” “回陛下,正是。” 挂着满脸汗水,江彬抱拳笑道:“同杨探花同乡,实是卑职之荣。” “江千户客气。” 杨瓒颔首,神情淡淡,并不十分热络。 朱厚照又问江彬擅用长兵还是腰刀,知其实为骑军出身,擅用弓弩,能开强弓,对其好感更添几分。 “既能骑射,当为骑军。尔当勤练,日后必有大用。” 闻此言,江彬欣喜若狂。 自边卫调入京师,毫无根基,本以为没有出头之日。未料想喜从天降,鸿运当头,凭着一身力气得天子赏识,青云直上指日可待! “微臣必当竭尽所能,不负陛下圣恩!” “起来吧。” 朱厚照心情大好,令“操演”继续。 见江彬得此殊荣,众人俱是眼热,不愿其专美圣前,拼出全力,让朱厚照连连叫好,发出十余枚“勇”字铜牌。 天将擦黑,仍是意犹未尽。至锦衣卫来人,方才不情愿离开武学,返回宫城。 想到又要骑马,杨瓒立刻一个头两个大。 正为难时,乍见停在武学前的马车,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至顾卿立在车前,请天子移驾,方才相信,自己没有眼花。 “朕要骑马。” 朱厚照犯熊。 “陛下,”顾卿表情不变,道,“陛下纵马出宫,内阁悉已得知。牟指挥使令臣禀报,两宫亦十分忧心。” “三位相公知道了?” “回陛下,是。” “两宫也忧心朕?” “是。” 朱厚照扁扁嘴,终究没有再倔。 正要上车,忽然想起什么,道:“长安伯,朕观武学校场中青石甚好,可令人一同带回宫中。” 武学青石? “臣领命,陛下稍待。” 问明青石所在,顾卿领校尉二人,按刀走进武学大门。 片刻后,顾千户当先,两名校尉抬着青石,快步从学中走出。 行到一辆空车前,校尉力竭,顾千户随意抬起青石,放到车上。观其动作,仿佛抬着的不是百斤青石,而是没什么重量的条木。 当真是举重若轻,游刃有余。 目睹此景,朱厚照瞪圆了眼睛:“长安伯真猛士也!” 杨瓒正上车,不慎一脚踩空,砰一声撞到车板。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