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病总也不见好,是不是换个药方?” “算了,换再多也没用。”吴太妃道,“现下,还是天子大婚的事要紧。” “你瞧着哪个好?” “北直隶的怕是不成,人再好,因着吴忠的事也给连累了。”吴太妃道,“夏氏女和王氏女,娘娘中意谁?” “这些日子看着,上元夏氏端庄稳重,行事不急不躁,人又生得好,堪配天子。” “娘娘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你也喜欢她?” “都是百精百灵,花儿一样的。只是年龄相当,王氏女过于稚纯,有些孩子气,还是夏氏沉稳,执掌凤印才能压服得住。” “有理。” 王太皇太后点头,又同吴太妃商量,请张太后到仁寿宫。 “到底是儿媳。” 吴太妃没有多言,只是心下透亮,不管她们选了谁,都不会得张太后的意。 天子大婚之后,后宫总要起些波澜。 一国之后的路并不平坦,旁人能帮的有限。能不能握紧凤印,稳稳当当走下去,全要看夏氏自己。 第七十九章 上元节一 天子下令五日休沐,百官不上朝,文华殿经筵日讲同弘文馆皆停。 杨瓒深居简出,少与同僚走动,京城官员的宴请拜帖一概谢绝。唯有谢丕顾晣臣王忠等人,被请到城西福来楼小聚。 因襄助王忠上言之故,严嵩也在席中蹭了个位置。 抛开历史评价,能在及冠之年高中进士,即证明其有真才实学。 觥筹交错间,言及民间疾苦,北疆兵祸,多能侃侃而谈,切中要害。谈起笔墨绘画,同样见识不凡。推却不过,挥毫为店家题字,更得“笔精墨妙,金声玉振”的评价。 “唯中兄之笔墨果然精妙。” “以中过奖。” 酒酣耳热,严嵩不复平日里拘束,多出几分快意洒脱。 “区区拙笔,不敢比谢状元柳骨颜筋,顾榜眼跌宕遒丽,亦不及杨探花丰筋多力,王给谏渴骥怒猊。实是班门弄斧,画蚓涂鸦,献丑了。” “哪里!” “唐人有言,书法之道,无常谓古肥今瘠。古今既殊,肥瘦颇反,各家皆有所长。严兄之字,矫若惊龙,力透纸背,实令我等惊叹。” 谢丕和顾晣臣举杯,皆有几分醉意。 或许是掌事武学的关系,两人不同以往,言行之中,少去些许儒雅,多出几分肆意洒脱。 谢丕有高士之风,打马御前街时,杨瓒便已发现。 顾晣臣性格稳重,有些时候,比杨瓒更加谨慎。短短一月之间,能有这般变化,的确令人称奇。 席间酒罄,福来楼的掌柜亲自从酒窖寻来,拍开封泥,醇厚的酒香飘散到大堂,引得用饭的客人纷纷抽动鼻子,大声叫道:“掌柜藏着好酒,为何不送上!” 捧着酒坛,掌柜笑着解释几句,另奉上酒水,多赠一碟小菜,多数人也就罢了。 唯有一名醉汉,始终不依不饶,偏要掌柜怀里的一小坛,怒眉瞪眼,甚至要明抢,着实有些无理。 掌柜不多说,指着墙上的几首诗词,意思很明白:想喝也不难,照着上面留几行字,必能舀上一碗。 醉汉起身走到墙壁前,眼睛瞪大,先看题字,再看落款,憋得满脸通红,硬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酒,壮士用是不用?” 客栈众人哈哈大笑,更有人借机起哄。 壮汉脸色变得酱紫,崩不住,蒲扇般的巴掌挥出,重重甩在掌柜的脸上。 一声脆响,掌柜倒退两步,酒坛砸碎在地。 热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老五!”一名满脸虬髯的魁壮汉子厉声道,“喝了几碗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给店家赔礼!” 掌柜半边脸通红,印着清晰的掌印,很快肿胀起来。眼睛被挤成一条缝,耳际嗡鸣,半晌动也不动。 “大哥,是这店家不识好歹!” “赔礼!” 壮汉用力拍在桌上,瞪着老五。 一是为他酒醉惹事,引来京卫衙役不好收场;二是因他不识场合,当着兄弟的面顶撞,落自己脸面。 老五跟在他身边十几年,走南闯北,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出海,辛苦挣下一份家业。 过命的交情,不是太过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