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的番邦,自然是哪里都看不顺眼。 有个做阁老的亲爹,加上李东阳偶尔开小灶,谢丕接触到的东西,远非杨瓒顾晣臣可比。由倭国言及海外番邦,种种见识,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只不过,没有海图对比,难免不够形象。 “谢卿家,暂且停下。” 止住谢丕,令中官奉茶,朱厚照道:“谷伴伴,回乾清宫,取海图来。” “是。” 谷大用领命,退出房门。 谢丕饮下半盏温茶,喉咙总算不再冒烟。 在他休息时,顾晣臣顶上,开始讲解朝鲜。虽不如谢丕所言生动,却也言之有物。讲到朝鲜现任国君,更是频频摇头。 “其名隆,母为废妃。自幼性情怪戾,不喜读书。嗣位之后,重用外戚,刑上谏臣。国君之尊,竟狎妓游乐,实是昏庸无道。” 顾晣臣性格稳重,为人厚道,说话常留有余地。如此评价一个番邦君主,足见此人确实是昏聩,不可救药。 杨瓒对朝鲜历史并不了解,仅能从言语中推断李隆为人性格。听到“狎妓游乐”,扫一眼朱厚照,不免生出几许担忧。 历史上,朱厚照也有类似问题。 宫中嫔妃,既有舞女出身。正德二年开始修建的豹房,更是赫赫有名。 现今尚看不出端倪,日后会如何发展,实是不敢打包票。 无论如何,谨慎一些,提前预防总是没错。 最好的办法,将天子的注意力转移到强国富民之上,自不会有精力去想其他。如能将苗头掐死,那就更好。 奏疏乏味,政事无聊,那就交给内阁,持枪上马,去拍扁鞑靼。 小王子拍死,还有南疆。南疆处理干净,海外番邦顶上。 海外番邦也没了,美洲大陆、澳洲的领土就在前方。 总之,不怕不做,就怕懒惰。 天子想玩,没关系。 和自家人玩,难以发挥最高水平,走出国门,玩向世界,才是真正的高格调。 海图在手,倭国当可作为第一块踏脚石。 所谓居仁行义,在真金白银面前,也要退一射之地。 只不过,之前没发现,顾榜眼这样的老实人,竟也喜欢八卦。开口就言国君不好读书,狎妓游玩,除了八卦,很难有第二种解释。 消息来源,无需多想。 三人皆出身翰林,上千份的卷宗,随意翻翻,就能找出不少好料。 顾晣臣讲得详细,不只是朱厚照,杨瓒和谢丕也听得入神。 谷大用取来海图,铺开在案上,内容之详尽,怕是倭国将军和朝鲜国君都要咂舌。 这两张海图,杨瓒都看过,自不会惊讶。 谢丕和顾晣臣是初见,愣了足有五秒,方才回过神来。看看海图,再看看杨瓒,目光中满是怀疑。 乾清宫中竟有太宗皇帝年间的海图? 看陛下表情,八成早翻过几遍。 海图如何得来,陛下兴致由何而起,解释一下? 早闻杨贤弟熟知海外方物,在弘文馆讲习时,多有提及。此间若无瓜葛,简直天方夜谭。 谢状元顾榜眼目光灼灼,似欲在杨探花身上戳出几个窟窿。 杨瓒眯眼轻笑,对两人拱手,很是光棍。 被瞪两眼又不会少块肉,喜欢怎么瞪,从哪个角度瞪,大可随意。实在顶不住,干脆瞪回去。 眼睛大,一对二,照样不惧! 三人以眼厮杀,难分高下。 空气中似有刀光剑影。 讲习停下,自然引来朱厚照不满。 海图取来,怎么都闭口不言? “杨先生,谢卿家,顾卿家?” “陛下恕罪。” 连问三声,三人齐齐拱手,动作整齐划一。 朱厚照嘴抖。 杨先生不同常人,他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谢卿家和顾卿家也是如此有性格。 难怪能够同登一甲,入朝后更相交莫逆。 想起弘治帝留下的名单,忆起亲爹临终前的叮嘱,朱厚照不禁慨叹:能得三位贤臣辅佐,朕心甚慰! 殊不知,真相总是距离期望很远,少年天子同三位能臣的思考回路,压根不在一个频率。 所谓美好的误会,即是由此而生。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