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是对皇帝而言,这话却是钉子一样尖锐。 “她像是哪种人?”皇帝垂着头问,字字冷沉,掷地有声,“你能看出她是哪种人吗?现在,连朕也看不出来。” 郑谷深深低头。 皇帝又道:“朕明知道给薛家平反太后会不高兴,还是这么做了,过去的事了,朕本来不想麻烦的又翻出来,可为什么非要兴师动众,除了朕心里还惦记着端妃的那点好,就是为了她了。” 皇帝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些,像是做了好事却受了委屈的孩子,在为自己鸣不平。 郑谷咽了口唾沫:“是……皇上还特追封了端妃娘娘为纯愍皇后,宫内的人都在称赞皇上圣明呢。” “宫内的人称赞有什么用,太后却更不高兴了。”皇帝说。 郑谷语塞。 “朕从来没有这么烦心过,为了她!”正嘉深深呼吸,阴阴沉沉的目光逡巡无措,又道:“但是朕、朕总觉着抓不住她,越来越猜不透她了。” 郑谷微微地有些震惊,他自然最清楚皇帝的为人,这是天底下最睿智英明,却又最薄情寡恩的君主,夫妻,子女,都打动不了他,唯有对太后还存着无可撼动的孝敬之心。 但是这份孝敬之心,却因为对一个女子的浓烈的喜欢,产生了一丝裂缝。 而皇帝此刻的情形,却很像是动了情的无措少年般,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郑谷恍惚失神的时候,皇帝道:“你可知道太医院这几天追查太后跟庄妃病倒的原因,查到了什么结果?” 这件事,皇帝交给了东厂的张相,联手慎刑司,并太医院一块儿细查,把太后跟庄妃这月余中每天的饮食起居,接触之物等,事无巨细尽数查了个明明白白。 郑谷道:“奴婢……不知道。” 皇帝道:“庄妃跟太后的饮食很不一样,所到的地方碰触的东西自也不同,他们之间最大的共同点,是那个九仙薯蓣煎!” 郑谷虽然早有准备,但亲耳听见,仍是惊了一跳:“这个,是和玉仙长送给庄妃娘娘的方子,娘娘用着很好,才给太后娘娘用了的,可是……这么长时间来一直都没有问题,怎么会出事儿呢?” 皇帝说道:“不知道,正经医理药理上的事,不是朕所能参透的,太医院他们也还在细查。” 郑谷略略松了口气:“虽然是这样,但也未必真的是这方子的问题,毕竟是道家良方,据说也是有典籍可查的,太医院的人还曾细细看过,配药之类都是好的。再者说,倘若仙长有意害人,也不至于这样肆无忌惮的动手。” 皇帝听了这一番话,脸色稍微好转了点:“是啊,朕也是这么想的。” 郑谷心头一动,突然想:皇帝其实也是不想承认是九仙薯蓣煎出的问题,皇帝的心里……其实是认为、或者盼着此事跟和玉无关的。 两人说过了此事,正嘉道:“明儿和玉出宫,要多派些人跟着,免得又出糟心的事儿,就让江恒……” 不期然说出这个熟悉的名字,皇帝跟郑谷都是一愣。 然后正嘉轻叹了声:“罢了,让那个什么季骁……调派些人手跟着吧。” 郑谷应承,皇帝这才徐徐起身,道:“去永福宫。” *** 郑谷陪着皇帝来至永福宫,却见门口站着两个面生的小太监。 郑谷手下的内侍过去一问,回来道:“是大皇子殿下正在探望太后娘娘。” 皇帝听了,下辇入内,郑谷则吩咐永福宫的人不用声张,又让跟随的侍从们都等在殿外,不得入内。 皇帝只带了郑谷一个人,徐步进了永福宫的正殿。 一路望内,将到太后寝殿的时候,远远地看到太后的伺候人等都在门口,因见皇帝来到,正要行礼通禀,早给郑谷先制止住,又命众人都退了下去。 皇帝走到门口,正欲入内,便听到里头太后的声音,道:“琮儿,哀家的眼睛看不见,但偏是这样,握着你的手,就觉着你仍是以前小小的时候,那样活泼伶俐地在哀家膝边上玩闹。” 自打皇帝成年,就很少听见太后这样关切动情的声音,如今听到,那原本深邃的眸子里忍不住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