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着巳时末去府邸接人,下了年后朝会,牧容和父亲拜别便急匆匆的往宫门外赶。 君澄几人早已在宫外等候多时,待他们的马车走远后,一顶绯红官轿也悄然动身,朝相反的方向行去。 晏清玉端坐在轿中,抬手拽了拽团领官袍,黝黑的面孔上神情淡然,“那头准备的怎么样了?” “昨日他们飞鸽传书,一切都已经打点妥当,柳叶弯那个地方……”长相白净的小厮贴在轿窗前,扬起的唇角有丝阴恻恻的意味,“绝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嗐,奈何他们锦衣卫再是神通广大,阎王要他们死,他们也只能乖乖送命。”晏清玉不屑地冷嗤,眸底闪过一丝阴鸷的流光,“但愿那群人的贱命我没白给他们留,若真能给我成个事儿,也不枉我被李源那孙子当庭训斥一通。” 除掉牧家这个祸害,他的复仇大计便能畅通无阻了。思及此,他愈发眉舒目展,撩起轿帘轻快地往外望。 轿子上下颠簸着,外头的景儿微微晃动,却是一派安谧祥和。若没有那些铁骨铮铮、皇权至上的兵卒狗腿们帮忙映衬,凭光宏帝那个脊梁骨,这大华早晚都会坍塌败落。 不过他期待的就是这天,这片富饶的热土原本就有他们族人一份。他要将李氏江山狠狠蹂-躏,最后再盛气凌人的夺过来。 * 出京城后,天公作美,苍穹之上云翳散尽,纯粹的湛蓝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这几日天寒,出城的人少,外头的世界依旧是白雪皑皑,地上残存的雪块都是一片素白,远眺过去寂寥壮美,反射着天上的光弧,有些刺人眼眸。 鲜衣怒马百十号人行进在平坦宽阔的官道上,霎是惹眼。沿途路过的百姓瞧见这光景,纷纷避让,匍匐迎送。 前排开道的锦衣卫肩扛暗黄色的四方官旗,上书“锦衣卫亲军都指挥使司”,迎着朔风猎猎作响。嘚嘚的马蹄声震天,气势如山的排场碾压在土地之上,直逼南方的怀安州而去。 素雅大气的马车行进在中间,楠木车身雕镂精湛,被四周驰骋的高头骏马围了个严实。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卫夕看话本看的蔫头耷脑,再加上沿途颠簸,似乎有些晕车的感觉。 她放下话本,半跪在蓝稠软垫上挑开蓬帘,凉涔涔的空气顺入肺部,登时让头脑清醒了不少,外头紧随着的一匹墨黑骏马第一时间撞入了她的眼眶。 君澄紧握缰绳,手持黑皮马鞭,皂色的连帽披风在他身后飕飕撩起,硬朗的面容被寒风侵蚀的有些泛红。 这就是待遇的差别的啊!卫夕撇嘴嗟叹,视线略一倾斜。牧容正懒懒的倚在软垫上钻研兵法,眉舒目展,颇为悠闲。 她微微叹息,复又看向君澄,“橙子,你冷不冷?” 四周有些嘈杂,她的声音隐约传入君澄的耳朵,让他蓦一鄂愣。狐疑的循声一睨,只见卫夕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脑袋,正面带忧虑的望着他。 “不冷,早习惯了。”他爽朗笑了笑,“今儿走的不慢,天黑之前就能赶到官驿休整了。” 卫夕领悟的点点头,忖了忖,试探道:“若是你冷,我把披风借给你。” 君澄闻言低头睇她,炯炯有神的眸中悄然流泻出一抹温和的神色,稍纵即逝,婉言回绝了:“弟兄们都不冷,我岂有罩俩披风的理儿?别瞎操心了,把脑袋缩回去吧。外头天寒,当心着凉。” “唔,那好吧。”卫夕讪讪地缩回了脑袋,将厚重的蓬帘阖上。马车后室登时又陷入了暖融融的世界,和外头的严寒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牧容抬眼窥她,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异色,遂又将眼光落在手中的书卷上。 方才她两人的对话全数传入了他的耳朵,一面是自己的得力干将,一面是他的心头好,这黏黏答答的交流,他或许应该聪明的选择视若无睹…… 他忍了忍,终究还是跨不过心头那道坎,稳着声线戏谑道:“卫夕,没想到你还挺关心君澄的,那绰号喊的倒是挺亲昵。” 他没有抬头,乌黑的眼睫掩住了眸中清辉,叫人辨不清他的神色。 卫夕用余光扫他一眼,从矮几上捏了颗酸梅丢进嘴里,大喇喇道:“大人做马车,冻不着饿不着,可是外头的兄弟们苦呀!那风多冷,吹脸上跟刀削似的。同为锦衣卫,这可是都是自家兄弟,相互关心是应该的。” “哦?”牧容语调微扬,抬头看她,眼神有些耐人寻味,“那么说来,你只拿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