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瓣一开一合,无声地念着台词,对方才他和西凌暗卫商量了近半个时辰的对话,根本就不关心,她很专注地表演着,旁若无人,眉眼尽是透澈的笑意。 这些年,在东越皇宫中,无论是在御书房,还是在军营,他忙时,无论是批阅奏折或是召见文武大臣,她都能心无旁骛地在他身边做自己的事。 暗卫离去,她也毫无察觉,依旧不敢发出声音打扰他,他则宁静地坐着,他的唇微微上挑,勾起浅浅的弧线,看着她,好象这么多年了,怎么看也看不够。 这个孩子,四岁时,是他从她的家人手中强行带走,当时也只是瞧着这小吃货太可爱,手上拿着一窜粮葫芦,舌尖一舔一舔地,乌溜溜的大眼却连眨都不眨地盯着他搁在小凳上的糕点。 当时他心生逗意,拿了块卖相最佳的软糕,“小妹妹,想吃的话就得学声狗叫。”这是宫里污辱人的把戏,老资格的太监常骑在小太监的身上,一边驾驭他们,一边让他们学狗叫。 他父皇驾崩,母后殉葬那夜,他为了躲避奉命处置他的太监,也学了狗叫,转移了太监的注意力,当夜逃进了太傅的府中,后来在太傅的力保下,他的命方保住。 他本以为这小女孩会转头就跑,谁知道小姑娘黑眼珠一亮,掐着嗓子眼便卖力地叫起来,眉眼弯弯地,带着兴奋,小屁股还拼命地摇了起来。 他当即哈哈地笑开,这么一个逗趣的小玩意,放在身边,一定很有趣。 那一年,他十岁,也不过是个男童,只是血统上偏向于外祖父家族,个头偏高,看上去比同龄的孩子要高出一个头,象是未长开的少年。 多年的相守,他很多时候会恨她看不清他的感情,其实,冷静下来时,他有时也惊异于自己对她近乎变态的倦恋,甚至连自己也记不清楚,究竟这一颗小小的嫩芽是何时在他的心尖悄无声息地种下,并在随后的岁月中,长成了参天大树,根系没入他的每一根血脉,稍一动摇,便牵动周身的神经。 而她的性情,十年如一年,象世外的一个小泉眼,不急不缓,春秋夏秋永远滴不尽,泛滥不了,却又不见干涸。 谢雨离正当念着孟母的斥责时,感到有人在她身边坐下,她眉眼不抬,依旧专注拨动着手中的皮影,只是,这会放心地念了出来:你读书要象我织布一样,织布要一线一线地连成一寸、再连成一尺、再连成一丈、再连成一匹,织完才是有用的东西……。 南宫醉墨也不打扰,静静搂着她的腰,聆听她低低柔柔的声音。 “皇上,夫人的东西全备妥,奴婢是否将它先送到谢家,并通传一声,让谢府做好准备?”青竹在帘外躬声禀报,不见回应,便知道主子没有异意。 青竹躬身退下。 两个多月前,她与青荷一起随西凌帝王銮驾南下求医,途中近二十天的行程,她并不知道銮驾中的谢良媛和兰天赐是暗卫易容,那时,她完全陷在一种自已遗弃的情绪中,因为一路上,她都把西凌帝王的行程报给了她的主子——东越帝王南宫醉墨。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她是死士,从进入死士营,开始第一天训练开始,她每天每夜都会被强行灌输一种概念:一生只效忠南宫醉墨。 在无数的强化训练中,数以千计的受训者一旦在训练中出现护主的犹豫,便会被处死。 所以,当她收到南宫醉墨的密函时,每天的任务就是将“兰天赐”的一举一动报给东越。 回到西凌后,她方知道,她的一举一动皆在西凌暗卫的监视中,兰天赐念她对谢良媛有救命之恩,且,南宫醉墨也开口向他要人,便同意让她回到南宫醉墨身边,重新侍候谢雨离。 所以,明天,她要陪谢雨离再次回到谢家。 她心中愁苦,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谢良媛,那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们也曾一起面对风雨,那时候,都以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