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景横波此时心中并无风花雪月,只有无穷的悲苦和悔恨,这个时候谁的肩膀对她来说都是渴望的依靠,她立即往他身上一趴,拿了他的衣裳当抹布,眼泪哗啦啦浸了他满肩,一边哭一边砰砰捶着拳头,“这个混账!这个脾气没救的怪胎!一把年纪了不长情商!赌什么气闹什么情绪!充什么英雄逞什么能?不知道天大地大性命最大吗?他这是存心让我不能好好过日子啊啊啊啊……” “别哭……别哭……”穆先生抚着她肩头,往日里滔滔口才,到如今都凝噎在咽喉里,化为反反复复这两句。 心底不知是怜惜是苦涩,怜惜她的背负,苦涩着结局如此令人难以接受,忍不住又想,如果自己死了,她是不是也会这般为自己哭? 这么想的时候,忍不住要笑自己小家子气,如女人般计较,然而在情感里,谁又能真正大方? 他抬起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很多时候,他很想就这么撕下面具,告诉景横波,自己是耶律祁。 穆先生这个身份,于她,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 他真的很想以自己的身份拥她入怀,而不是那个变得越来越莫名其妙的穆先生。 然而当那个人横插一脚,这面具似乎就变得难撕起来。他怕撕下面具,她从此就完全当他是耶律祁,永远无法真正走近。 她对穆先生有一份似有若无的莫名情感,而不是对耶律祁。 只有当他还是穆先生,她才有时会因为疑惑和混淆,下意识地对他亲近。 他只想戴着这个面具,有机会靠她近一点,更近一点,直至用耶律祁的穆先生,渐渐覆盖了那个人的穆先生。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然而这份亲近,说到底不过是借着人家光,含着对她的欺瞒,才得以拥有,他又情何以堪。 手指已经触及面具边缘,慢慢顿住。 终究,舍不得。 哪怕她此刻的依偎,是心里认为他是那个他,他也认了。 要如何放开这个怀抱,如何再做回近在咫尺远在天涯的朋友? 含着香气的泪水在自己肩头干透,撕开面具后要如何拥有? 他轻轻叹息,抱紧她,抚着她微微耸动的肩背,井底血腥气浓郁冲鼻,他却只嗅见她泪水的苦涩气味。 她在他怀中微微颤动,是一朵雨后瑟瑟的花,他珍惜她此刻的无助柔软,只恨自己不是矗立在她心头的树,为她遮尽这人间风雨。 她哭声渐低,开始喃喃咒骂,那是她情绪调整过来的标志,他心中微微感叹,感叹她出奇的坚韧,正因了这坚韧和明艳,他们都爱她。 他仰头望着井口,从底下看过去,井口拢着最狭窄的天。 情感的出路,似乎也这样,越走,越狭窄。 一生情感,似乎只剩一个心愿。 但望你能爱上,真正那个我。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