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命,顶着一身伤口还依然横冲直撞,力大无穷,仿佛全然不知疲惫不觉疼痛。 宛遥呆呆地坐在原处看这场变故,握着发簪的手早已松开,按理说趁他们现在狗咬狗,自己就应该借机逃跑,但不知为何,眼前的画面总给她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或者说,是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现在还不能走,好像她要是走了,会错过一件很要紧的事一样。 三个已非常人的强壮武士打得你死我活,最初的那个因为挨了一记偷袭,很快便伤重倒地。但毕竟是一对二的局面,铁面人自己的伤势也未能好到哪里去,可他偏有不同寻常的执着,是无论如何也要将对方杀死的坚决。 一番较量下来,剩下的那一人终于开始害怕,转身想要跑,可他却如鬼魅般从后面缠上,双臂血流如注使不上劲,便索性一口咬住对方脖颈,活生生咬破了颈项的血脉。 凄厉的大叫登时激起山林中沉睡的鸟雀,一大片呼啦啦惊慌失措地四散飞开。 而这声音并未持续太久,便渐次弱了下去,直到被满世界展翅的动静彻底覆盖。 等一切归于沉寂之后,那个高大如山的身躯才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地上。 尘埃遍起,万籁俱静。 附近鲜少有人,远处的战火硝烟在此时显得如此缥缈而不真实。 三座庞然大物横七竖八地挡住了本就不宽阔的林间小道,待宛遥靠近了一些,才发现那人还活着。 他正仰面朝天,吐息微弱地轻轻喘气。 说不清是什么使她的记忆忽然回溯,只是有那么一瞬,眼前的冷月,荒野与倒地喘息的人,让宛遥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 朦胧的往昔,在人潮如海,繁华似锦的长安城医馆里,曾经有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小少年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然而此时此刻回想,竟觉得故人的五官已如此模糊不清…… 她数年前随项桓背井离乡,经历了白手起家,恶人横行,见识了圣主多疑,都城易主……太多的事轰轰烈烈,占据了每日的心神,根本无暇去顾及那些远在他方的旧友。 如今的乱世太过动荡,所有人都好似被惊起的林中鸟,各奔东西,一朝离别便再无音讯。 宛遥挪到铁面人的旁边,摇摇欲坠的面具下仿佛露出一道熟悉的裂痕。 她试探性的伸出手,指尖缓之又缓地朝他脸颊靠去,正在这时,铁面人双目猛然圆瞪,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大吼一声挥开她,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跑进了密林之中。 “桑……” 她后半个字堵在嗓子眼,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口。宛遥呆了片刻,随即追上前。 苍青色的山脉在夜空下连绵起伏。 等她追入那片郁郁葱葱的松树林时,周遭已没有了对方的踪迹,清辉照耀的大石块前只有一滩浓稠的鲜血,腥红如火。 宛遥在林子里焦急地四顾,企图从沿途留下的血迹寻找对方的身影,可她毕竟毫无经验,也未曾习武,漫漫深山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只能茫然地在周围打转。 不知过去多久。 数丈开外的草丛中。 桑叶静静抱着膝盖倚树而坐,等到那串细碎的脚步行远,他才敢悄悄从树后探头看上一眼。 这世上总有太多的造化弄人和事与愿违。 战乱当头,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药童,要在其中安身立命并不容易。最开始,也许是不服项桓的嘲讽,不服命运的不公,不甘心自己的懦弱与一无是处,于是机缘巧合从了军。 可后来又想干出一番成就,让那一点好胜心驱使,当药物带来的利益摆在眼前,便无法抑制地沉沦了进去。 待最后知晓其中利害时,他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 桑叶重新靠回树干上,在沉重的夜风中悠长的吐出一口气。 佛说有八苦,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