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的博古架,上面奇石罗列,错落有致。 嶙峋的灵璧石峰,莹润的寿山摆件,玉器瓷器五彩辉映。 还有……孟侜顺着楚淮引的指示看过去……一个褐黄黑交织的……普通石头? “花如解语还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孟侜,你看这石头,有何感悟?” 这是阅读理解还是心得体会? 孟侜把那块破石头盯出花来,也没看出什么,他回忆上学时做阅读理解的技巧,唔,首先弄清出题者的意图。偷偷瞄了眼面容沉静不怒自威的楚淮引,算了,先跳过这个步骤…… 然后从石头本身的特点入手……孟侜斟酌着道:“此石表面纹理精妙,线条明暗交错,颜色深浅流动,自然古朴,浑然天成。似乎、似乎有凝固的深意在此。”他在深意这里打了个马虎眼。 再引申对比:“自古文房赏石以瘦、漏、皱、透为美,或自然成画,或独立成景。此石自成一派,淮王收藏之博,视野之广,令人叹为观止。” 最后,孟侜总结—— “这是一块奇石。” 说完对上楚淮引奇异的眼神,孟侜眼观鼻鼻观心,尽力维持表面的淡定。 楚淮引嘴角微抽,孟侜看似说了一通,实则什么也没说出来,这张嘴,一如既往地能扯淡。 哼,正中下怀。 “怎么,你没发觉这深浅之中流动的禅意?”楚淮引眼底露出戏谑。 孟侜又看了一眼。 没有。 楚淮引说得更加直白,“这块石头名为‘佛缘’。” 孟侜仔细辨认了一通,恍然大悟,这石头呈褐黄色,可不是有点木鱼的雏形么! 他一时有些悲愤,说好的阅读理解呢,怎么是猜谜语?绕来绕去还是出家的问题?就不能心照不宣轻轻揭过去吗? “连这都参悟不透,孟侜,你与佛祖无缘。” 楚淮引负手而立,气势下压,仿佛是在金銮殿上,执掌生杀予夺大权,一语道破九霄玄密。 玉振金声。 孟侜差点要跪下领旨。 等孟侜地踏出淮王府,脸上虔诚受教的表情荡然无存。 事态紧急,他往东直奔方丈所说的道观,报上方丈的名号。 一路上抽空思考了一个问题——楚淮引为何对他出家这件事反应这么大?为何拐着十八个弯劝他打消这个念头? 难道他最近很闲? 还是因为自己说了要投奔他结果食言而肥吗? 孟侜立马得出了答案。楚淮引这个人一看就受不得蒙骗,他几次三番踩在底线上,这次终于惹怒对方,被采取了一些温和的反制措施。 非常的“温和”,简直不像个战场归来的王爷。 难不成、难不成楚淮引慧眼识珠,觉得自己孺子可教,出于对人才的挽留和重视所以才格外宽容…… 孟侜嘴角一勾,满足中带点自信和邪气。 真是太好了。 “驾!” 马蹄在官道上扬起一阵烟尘,直直刺入密林小道之中,穿风打叶,最后停在了一做宏伟古朴的道观之前。 方丈倒也十分义气,孟侜一走便遣小僧联系清虚观的道长,将原委一一道明。 修明道长是个性情中人,他盯着孟侜半响,让他保证不会搞出大乱子危及清虚观后,捋着长胡子微微一点头。 亏心事做多的人,往往信仰神明,妄想通过祷告洗清手上的罪孽。刘家便是如此,法事做了一场又一场,遵从刘德的遗愿,不管佛家道家,一股脑请到家里来。 谁也想不到一群藏蓝道袍的道士里混了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奸细。 长发挽成一个发髻,用一根青木簪束着,朴素单薄的道袍反而突出了骨肉匀称,身段窈窕。 孟侜盘腿坐在一群道士中间,缩肩低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他的相貌还是太惹眼,刘鸿宝和领头的道士说话时,眼珠子一直往孟侜这里瞥。狭小浑浊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仿佛饿狼看见农家养的肥鸡,流露出穷凶极恶,垂涎三尺之相。 他竟想不到,深山道观之中,居然有如此灵气之人,像一块纯净天然的璞玉,等待有缘人开采。 丧事过半,清心寡欲了几天的刘鸿宝孝子装不下去了,本相毕露,满脑肥肠。他敷衍地应和了两句,临走时悄悄地给管家打了个手势。 第15章 道场就设在刘德卧房前面的空地上,孟侜伸长脖子甚至能瞧见床榻上的一叠书信,以及整理好的几大箱书籍,准备在晚上烧给地府。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