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呀,你个王八蛋,你死了到干净,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到是说啊,到底谁逼你的啊!你个王八蛋啊!”老孟与黑皮相处的时间最长,感情也最深,他狠狠拽住黑皮的尸体,一阵哇哇大哭。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当初在辎重营时,丁字旗统共十个人,都由老孟带着。如今死的死,斩的斩,黑皮也没了,只剩下四个人了。老孟是最伤心的,他们曾经亲如兄弟,可谁也没有想到,也不明白黑皮他为什么会突然间火烧粮草。 “黑皮……” 小二和小六也蹲下来,低低哭着。 哭声里,是呼呼的北风。 夏初七没有哭,但心里的纠结不比他们少。对于整个大晏军队来说,这都是毁灭性的打击。他们如今远在漠北,远离中原,十五万人的口粮,过冬的贮备,一夜之间毁去了一半,剩下来的日子要怎样过? “阿七……” 赵樽以为她伤心,掌心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没事。”夏初七直起身来,冲他摇了摇头。 抿着唇看了她一眼,赵樽面色冷沉了下来。 “陈景,搜!” 陈景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多说,很快带人在废墟里面搜索了起来。整个粮草库都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了,但并没有搜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最后,却在挪开黑皮的尸体时,在他的身下找到了一个被烧得焦黑的哨子。 哨子原本的图案已然看不太清楚。 在夏初七死死盯着黑皮的尸体发怔的时候,赵樽从陈景手里接过哨子,摊开在掌心,借着火把的光线看了看,慢慢握紧,面色极为难看。 “殿下。” 夏初七吸了吸鼻子,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这个哨子有问题?” 赵樽黑眸深深,面上是她很少看见的冷意。 “应该是联络工具,这些人早就潜入了营中。” 是很早。 就夏初七知道的黑皮,也比她早入行伍很多年。 果然,大战当前,不怕外敌,就怕内奸。尤其让她不敢接受的是,整日里与他朝夕相处的黑皮,竟然就是一个内奸。 很快,死亡的人数清点了出来。 除了粮草库里原本的守卫之外,还有其他营中的三人死在了里面,一个活口都没有。他们会出现在粮草库里,应当也与黑皮一样,都是烧粮草一伙的了。最让夏初七气恨的是,粮草库那些被迷晕烧死的人,用的迷药都来自于她之手。 “黑皮呀黑皮,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啊。” 她又是气,又是恨,又是抱歉。如果北伐军的大将军王不是赵樽,那么,现在最可疑的人,就变成她夏初七了。低低叹了一口气,她看向赵樽,语气里满是歉意。 “如果我手上没有这样的东西,黑皮他们要烧掉粮草库,应当没有这样容易。赵十九,我……成了帮凶。” “不怪你。”赵樽淡淡哼了一声,“刀能救人,也能杀人。人死了,能去怪刀本身吗?” 听他反过来安慰自己,夏初七心里越发憋屈。 “往后我一定不会轻易相信人了。” 赵樽慢慢调过头来,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个极为复杂的笑容。 “很多时候,防不胜防。” “是,可到底是谁?黑皮他们不是北狄人,不可能为了北狄人这样干的?”夏初七猜测着,见赵樽不动声色,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不由勉强地笑了笑,“幸而抢救及时,粮草只烧掉一半,应当能熬到朝廷运粮草过来。” “只怕没那般容易……”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夏初七不解地“嗯”了一声,可不等她问出疑惑,营房门口一个裹着厚厚皮袄的家伙就骑着马飞快地奔了过来。人还未到,声音先至。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