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夏初七暗自屏紧一口气,习惯性抬眼儿看向赵樽。 他身姿挺拔傲兀,目不斜视,她只扫到了半张冷峻的侧颜。 轻吐一口浊气,她心神不由一稳。 这是一种奇怪的心理机制,只要有赵十九在,她便可安心。 “二位贵客,里面请。” 看他二人过来,早有身着蒙族袍服的侍女操着汉话过来引路,态度极为恭顺。 夏初七与赵樽对视一眼,微笑着踏入了包着黄铜的高高门槛。 偌大的宴殿中,灯火通明。 案桌上酒肉齐全,可是到场的宾客却不多。 夏初七放眼望去,除了几个在鲁班节上见过的兀良汗官员,并没有旁的客商在,也没有她渴望想见到的面孔——她的小十九。 若说较为熟悉的人,便只有一个宁王赵析了。 似是没有想到他们会成为扎那大汗的座上宾,赵析微微一愕,拿杯子的手僵了僵,差一点洒了杯中之酒。不得不说,如今的赵析是典型的一块夹心饼干,两头不讨好的人。他原本受命于赵绵泽来到额尔古,没有想到会被夏初七与赵樽要挟,更没有想到兀良汗的诺颜便是“死去”的东方青玄……这个时候的他,在漠北得到的秘密太多,反而如坐针毡,生怕与他们扯上关系,又不得不与他们扯上关系,左右都不是人。 与宁王赵析的紧张和窘迫相比,赵樽的面色平淡如水。 “多谢扎那大汗款待,鄙人有礼了。” 他长身而起,端起手上精美的酒盏,隔空敬扎那,也友好的向赵析示意一下。 赵析尴尬回应着,怕他的身份被拆穿,心虚得都不敢正眼看他。扎那大汗“哈哈”大笑着,扫了一眼殿中众人,举起酒杯,对赵樽道:“今日在鲁班节上,幸得贵客的香囊解围,方使拖娅头痛症缓解,从而得以解开元昭皇太后留下的神机宝盒……本汗感激不尽,感谢不尽啦。” 一番虚与委蛇的说辞后,扎那大汗一饮而尽。 “列位,干!” “干!”在他的带动下,全场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在座的人都是兀良汗的重臣,也都是草原贵族,他们受到的汉化洗礼极重,包括扎那大汗在内,这些人基本都懂得汉语,可以毫无障碍的用汉话与人交流。这会儿,也不知是为了展现兀良汗的诚意,还是为了与赵樽拉近距离,不像在鲁班节上他们都使用本民族的语言,而是一概换成了汉语。 不管什么宴会,无非是吃吃吃,喝喝喝! 可今儿晚上的宴会,说它是宴请,席面却颇为寒酸。 夏初七看来看去,估摸着也就随便宰了两只羊在充数。 到底是敷衍了事,别有所图,还是这扎那大汗太会过日子,请客都这般精打细算? 她正噙着笑意默默观察,扎那又高举起酒杯,朗声向赵樽道:“兀良汗人极为好客,既是同桌畅饮,贵客不必拘礼了,请尽饮此杯!” “多谢大汗盛情款待!”赵樽礼节性的回了礼,抬起宽袖遮住酒杯,一仰头,杯中尽。然后他看了身侧的甲一一眼。甲一得令,点点头,便恭顺地捧上一个覆盖了锦绸的锡盒,向前几步,单膝跪地,呈了上去。 “大汗!” 赵樽扫他一眼,接着道,“这一盒是鄙人走南闯北多年,见过的香品最高雅,香味最浓郁的沉香。它产自波斯,原是波斯人给南晏朝廷的贡品,鄙人好不容易托人弄出来的,还望大汗笑纳。” 沉香的名贵自不必说,且由于波斯气候得宜,所产之沉香尤为珍贵,除了向南晏朝廷进贡之外,别处并不可多见,尤其是漠北草原上,这样的东西更是稀罕物。贵族们喜之,却不可得之。故而,即便扎那贵为兀良汗的大汗,也不免一喜。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