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心底的情绪,他面无表情的把风筝折叠好,像是捧着绝世珍宝一般,把它慎重地交给胡和鲁,嘱咐他放妥当了,方才清清嗓子,看着帐中一群不明真相的将校,沉着声音吩咐。 “诸位将军,我北狄驻军十五万在此,便是为了这一日。居庸关之战于我北狄而言,不仅是一场援盟保己的战役,还是一场干系江山社稷和千秋万代的大战……一切按计划行事,将校不可瞒目指挥,须掌控全局……” 说到此,他顿了一下,目光更厉。 “切记,不可受敌引诱,分兵出击,让敌人有机可乘。晋军的弱势便是人少,我们集中兵力方有胜算。” 看他神色一会紧张,一会焦灼,一会放松,一会又兴奋激动,帐内的将校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晓得风筝上到底写了什么东西,让他们的太子殿下中了邪。可听完他的嘱咐,将校们面面相觑一眼,都有些不以为意。 不可分兵,小心谨慎这样的吩咐,他已经说过数次了。 在他们看来,是上次卢龙塞一役,哈萨尔输给过赵樽,心里方才有了害怕与阴影,变得谨小慎微,一点都不像北狄战神了。 面面相觑一眼,一个面孔略瘦,眉上带疤的校场出列,拱手道,“太子殿下,依我说,不必如此紧张。赵樽有多少人?居庸关守兵又有多少人?即便我们不驰援,傅宗源也败不了。就算不能胜,至少也能战个旗鼓相当。现如今有了我们的援军,以三十万之众对付赵樽那区区十万人,踩也能把他踩死了……” “放屁!” 哈萨尔声色俱厉的瞪向他,微微一眯眼,冷冷哼了哼,反才拿视线巡视一圈同样轻敌的将校,声音凛然如冰。 “若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上战场,那你们得先写好遗书。” 哈萨尔此人平常并无粗口,冷不丁一句话骂出来,吓得那个夸下海口的将校脊背生汗,面色青白地将战袍下摆一撩,猛地跪在地上磕头。 “末将鲁莽,太子殿下恕罪。” 哼一声,哈萨尔并不叫他起,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都去备战罢!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 有了前车之鉴,其他人虽说仍有轻视,还是纷纷应和。 “是,殿下。” “誓死守住居庸关!” “不!”哈萨尔猛地停下脚步,看着他们,缓缓笑开,“不是守住居庸关,应是誓死灭掉赵樽的晋军。诸位记住,赵樽才是我北狄最大的劲敌。” 当今之世两大战神,南有赵樽,北有哈萨尔,若是没有了赵樽的晋军,那么还有谁能抵得住哈萨尔南下的脚步?北狄的将校们心里这么寻思着,一副北狄骑兵南下报仇的热血画面便在脑子里燃烧出熊熊烈火,激荡万分。 “末将遵命!” ~ 在天上诸神里面,土地公公的神阶最低,却最是深入基层,在人民群众中扎下了深恨,几乎各村各地都供奉着他的神位。 三里坡外三里地确实有一个土地庙,灰砖砌成的低矮门楣上,挂了一幅斑驳老旧的楹联。 “土能生万物,地可发千祥。” 因了此处离北狄驻营地不远,属于北狄人的管辖范围,加上又是来见李邈,属于私人事务,哈萨尔只带了胡和鲁和另外一个名叫扎柯的贴身侍卫。 远远地可以看到土地公公的神像了,他停下脚步,摆手让胡和鲁和扎柯原地等待,自己一个人走了过去。 土地庙太小,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李邈没来。 空荡荡的地方,最容易忆及过往。 这些年来,他很忙,忙着争权夺利,忙着结党倾轧,忙着巩固势力,忙着与六皇子巴根明争暗夺,忙着一切与李邈无关的事情……可如今留在此处,想着那只风筝,想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