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画愣了半晌,即刻展颜笑道:“勇谋!” 听到不远处有人唤,钟勇谋登时一怔,忙举目搜寻,视线同他二人相撞后,双眼随即一亮。 “诶,你们也在啊?!”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来……快进来坐!”奚画正起身招呼他,不想从他身侧门边又有一人轻声询问。 “怎么了?碰到何人?” 门被店伙推开,此时才瞧清说话人的形貌,奚画一眼望见,愈发喜上眉梢。 “小颜,怎么是你!” 转眸但看她梳了一头的妇人发髻,手又挽在钟勇谋胳膊上,当即了然。 “你们用饭了吗?来这儿一块吃罢?……小二!”奚画回身就吩咐道,“再去添两副碗筷来,另外再加两个菜。” “好的,客官您稍等。” 将四个茶杯一一满上清茶,奚画往旁边挪了挪位置。这场景好像似曾相识,记得当初清明扫墓时,在茶肆避雨,亦是这般碰见他们俩匆匆而来。 她只知钟勇谋一直对丁颜的姐姐有爱慕之意,却不承想,他们竟会在一起。 当酒菜上齐,奚画倒没了胃口,托着腮,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俩瞧。 “你们是几时成亲的?” 闻言,丁颜垂下头,羞得抬不起眼皮,声音细如蚊蚋,“半个月前,在我娘家……” “你娘家?” 钟勇谋摆首叹了口气,“平江城陷落那日,我爹娘就死于金人之手。拜堂好歹得有长辈在场,所以就去了她娘家。” “哦……”原来自己还不是最惨的那个。亲人离世的痛苦,奚画自然是旁人更加明白,她喉中哽咽,忙又问,“那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我舅舅在蜀中尚还有生意要做。”钟勇谋笑答,“上个月他来了书信让我去寻他,所以我就带了颜儿一起,准备搬去蜀地成都府。” “啊,去蜀中么?”奚画抚掌一笑,扯了一下关何的衣角,便道,“我们正好也要南下,不如顺路吧?咱们路上好有个伴。” “好是好。”关何颔首向钟勇谋看去,“你们方便么?” “有什么不方便的。”他倒是好将就,点头就答应,“女人家话多,一路上说个不停,我也回不了嘴,这不是刚好么?叫她们自个说去,咱们俩也好好叙一叙。” 话才说完,胳膊上就被狠狠拧了一记,钟勇谋立马疼得龇牙咧嘴,又碍于脸面强忍着没叫出声。 丁颜偏头瞪他,然后才去问奚画,“你们打算去哪里?” “我们去大理。” “这么远?”她吃了一惊,“不准备留在宋土了?” “不想……”奚画低头扒了口饭,嚼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我说个大不敬的……官家而今逃到苏杭去了。那边地大物博,东西多,风景又好,瞧着就不愿拿回北方。这么下去怎么办? 北夷的金、辽都不是善类,而今这里尚且安定,再过几年呢?十几年呢?谁说的准……你说对不对?” 丁颜无法反驳,只能称是,“那往后要去看你们也不容易了。” “我们又不去远了。”奚画笑道,“就在边境最安宁的地方,呆着我心里也踏实。” * 关何的马车本就很宽敞,里头要坐四个人绰绰有余。念着晚上就将到丹萍镇,钟勇谋也没再向小二额外租借,索性四人乘一辆。 他们两个坐在车外,奚画便同丁颜窝在车里,到底是昔日旧友,而今相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