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乃是相同的罪过,若秦四郎难逃一死,那么张显也定然不可活。 只要张显于刘珩而言,仍有可用之处,刘珩便不会在此时杀他。 如此一来,秦四郎便能借此躲过杀身之祸。 崔莞心中算得极清极明,她倒是半分都不担心刘珩偏袒张显,身居高堂,刘珩一言一行,皆会牵涉到身下势力千丝万缕的转变。 若是此时他不顾道义公允,偏向张显,大堂中这些人老成精的世家族长即便面容不显,心中也将难以抑制的生出一丝隔阂。 以刘珩的为人,怎会不明白其中的得失? 故而,一声轻斥,令崔莞虽生惧,可紧绷的心弦却略略松了一分,她头也未抬,就这么趴在地上,无比清朗的呼道:“殿下英明!” 刘珩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乌发尽挽,束以纶巾的后颅,以及那截在衣领中若隐若现的白皙颈子。 如此之细,只稍用少许力气,便可扭断罢? 手中酒樽一晃,刘珩双眸幽如寒潭,深不可测,随即,磁沉的声音低低传开,“带阿莞沐浴更衣。” 他口中唤的是莞,而非挽。 崔莞心头一跳,虽觉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她并非头一回遇见刘珩,而且前两次,还均是身着裙裳,是女子装扮。 这时候,张显也回过神来了,他欣喜若狂的朝刘珩连叩两头,沉声应道:“诺!” 应过声后,张显依旧跪着,转头大声唤了一名侍婢,叱道:“还不快带小郎前去沐浴更衣!” 被唤出的侍婢急急起身,躬身垂首,碎步到崔莞身旁,一脸胆怯之色,颤颤言道:“小郎,请随奴婢来。” 崔莞慢慢抬起头,却并未依言起身离去,而是对刘珩无比恭敬的道:“小人斗胆,敢请殿下容许小人拜别旧主。” 刘珩垂眸而望,目光拂过她额前微微泛青的红痕,唇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允。” “谢殿下。” 随着清朗的声音传响,崔莞慢慢起身,她的双腿又酸又软,麻木不已,身子摇晃了几下方缓缓站稳,而后面向石台,躬身垂首,一步一步往后退,直至退出五步开外,才转过身,朝秦四郎走去。 每一步,都好似踏在云端,绵软无力,颤颤巍巍,可崔莞虚浮的步伐,却迈得坚定不移。 盯了崔莞的背影一眼,刘珩侧目扫向跪在身旁的张显。 张显心神领会,当即朝看押楼管事等人的侍婢摆手,“退下罢。” 得了自由的楼管事,想也未向便冲向仍被侍卫架着的秦四郎,急急将他自举止粗暴的侍卫手中接过,望着秦四郎苍白的面色与紧闭的双眸,楼管事心如刀割,哽声低低唤道:“郎君,郎君。” 崔莞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已昏厥了的秦四郎,咬牙快步上前,朝秦四郎深深一揖,仿若冰玉相击的清冷声音徐徐传开,“阿挽家中突变,双亲皆逝,走投无路之际幸而得公子出手相救,如此大恩,阿挽无以为报,唯有叩谢之。” 说罢她撩袍下跪,端端正正的给秦四郎连叩三头。 此举,令原本落在崔莞身上的轻薄目光,陡然转变了几分,窃窃私语如雨后春笋,在大堂中渐渐冒出。 “这小儿倒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平步青云仍不忘旧主。” “不愧为殿下青眼之人。” “唉,可惜,可惜……” …… 这一声声极为细微的窃窃私语,融汇后动静也不算小,崔莞恍若未闻,叩完首,又慢慢站起身来。 只是她本就跪在秦四郎脚下,这一起身,不可避免的贴向扶着秦四郎的楼管事,霎时间,一声细若悬丝的低语飘入楼管事耳中。 “速离,齐不可留。” 楼管事心头一凛,可待他移眼看向崔莞时,目光所及,仅是一道挺直的背影。 将话传与楼管事后,崔莞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