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咳一声,“也不至于这般,贤侄有难处,叔父另想他法便是。” 徽妍听得这话,面露不喜之色,“叔父这话,莫非是疑我等用心不诚?叔父,我兄妹自幼受教,行事遵乎礼义,此天地可鉴。叔父若有疑,侄女愿与叔父到祠堂,在祖先及父亲灵前立誓,若有贰心,天打雷劈……” “不不,不必如此,不必如此!”王叙平日最信鬼神,听得此言唬得一跳,忙道,“侄女心意,叔父自知,怎会有疑!侄女言重,实在言重!” 徽妍又让了两句,王叙脸色不佳,借口如厕,连忙起身走开了。 王璟方才一直不得机会开口,看着王叙远去的背影,不禁哂然。再与徽妍相觑,各自无奈,笑了起来。 “幸好你来。”他叹口气,“为兄虽不欲借钱,却实不知如何应付。” “应付也不难,不过比谁面皮厚些罢了。”徽妍莞尔,心中却不无遗憾。可惜自己就算嘴上再强,也终究是在嘴上。那些借给王叙的钱,就算说破嘴皮,看着也是要不回来了。 兄妹二人说着话,回到堂上,正遇陈氏与陈家兄嫂从后宅出来。 王璟与陈匡曾经同朝,又是联姻,关系不错,徽妍却与他们并不算熟,见了面,也不过说些客套话。 陈氏夫妇是长安人,知晓徽妍刚从匈奴归来的事。陈匡在京兆尹府任职,消息通达,谈起匈奴,他兴致勃勃,“是了,听说乌珊单于身体不大好了,我昨日还与同僚打赌,看哪个王子能当上单于。依女君之见,右贤王如何?” 徽妍想了想,道,“右贤王母家部众最强,不过平时行事蛮横,得罪人不少。” “右贤王?”陈匡的妻子不解,“妾听闻单于有太子啊。” “太子算个什么。”陈匡笑而摆手,“你道匈奴那些胡人也讲孝悌?哪次换单于不是先厮杀一场,刀兵最强的才是单于。你且看着,那边定要变天。” “哦?”王璟问,“伯安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也不算什么消息。”陈匡道,“只知近日从匈奴过来的货物一日少过一日,而运往匈奴的粮食布匹却多了许多,朝廷还为此专门下令,要各关口严查往匈奴的货物,不得超限,哦,前几日有人在货物中藏了二百斤铁,被查出来,直接下了狱。” 众人听得,一阵欷歔。 “唉,今日乃吉日,好好的,说什么刀兵。”陈氏见气氛不对,笑着打岔。 众人亦笑,转而说起两家儿女琐事。 徽妍在一旁听着,心情却被什么勾住一般。 其实不用陈匡说,她也知道,匈奴那边难免一战。她一直担心着公主的两个儿女,曾与张挺一道上书朝廷,希望能让朝廷出面,将他们接来汉地。但此事迟迟不见回响,徽妍在朔方第一次见皇帝的时候,也亲口提过,但皇帝并未表态。 徽妍不是小童,知道两国相交,唯利是先。在局中,甚至公主也不过是棋子,何况她的儿女。 而挂心之余,徽妍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陈匡说,匈奴过来的货物在变少,而汉地卖去的货物在变多。徽妍心思转了转,这的确是一件大事。 **************** 客人太多,徽妍和王璟夫妇,闲暇不多时又忙碌起来。内内外外坐满了人,他们除了要招呼,还要迎宾,忙个不停。 堂上,嗓门最大的是二伯父王佑。几兄弟之中,他最是富裕,徽妍路过堂上时,听到他在得意洋洋地说着给次子赀选郎官的事。 “官府说,下月便可去长安!”王佑满面红光,“郎官也不是人人能做的,哪怕父辈做过官,诸位说是不是?若论才智,十里八乡,何人比得上我儿?县官都是知晓的!” 他话里有话,许多人交换着眼神,心照不宣。 徽妍皱皱眉,瞅一眼上首,戚氏劳累,已经到堂后去歇了。徽妍身旁的王萦却是听到了,露出不满的神色,徽妍拉拉她,微微摇头。 “徽妍,上次我与你母亲说的那位赵公子,考虑得如何了?”二伯母胡氏看到徽妍,隔着几个人大声问道,“我前两日见到,他们还打听这边的意思呢!” “赵公子?”有人问,“哪位赵公子?” “阳邑赵裘家的次子啊!”胡氏道,“那可是个好人家,吃用不愁。”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