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觉得冷风直朝人骨头缝里钻着的寒。 坐在梳妆台前打扮时,漪娴还问:“给庄子里二妹妹的冬衣送去了吗?” 管事的一个媳妇赔笑:“郡君仁厚,我们知道您必想着的,所以为了给您省事儿,更早些就打点了送过去了。二姑娘不会受苦的。” 漪娴嗯了声便不再说话。她前几日和父亲提过,天气将冷了,要将二妹妹接回来,但是陆世子被俏河气得不轻,一想起她就生气,漪娴一提,他的脾气还越发上来,硬是不准。 许观音让她不必多管闲事:“又不是你生你养的,你白白受累去操这个心干什么!” 她也就暂且不说什么了。 婢子给她挑了件碧山色的银线云鹤纹兔毛裮袄披在外面,内搭着一件稍显艳丽的合欢红褙子,下身是明月珰素色的菱裙。脖颈间还带着一领狐绒的小围脖,越发衬得她肌肤雪白。 收拾好了装束,漪娴起身淡淡地在镜子前照了照,鬓间步摇的流苏轻微摆动,珠玉琳琅。婢子们眼带笑意,交相夸赞她的美貌:“郡君的模样身段气度,的确活脱脱看出是太后娘娘的养女!” 徐世守到会仙楼的那间包厢时,漪娴早就在那里静候他多时了。 今日他以为要见的是漪娴的兄长,所以只换了身常服,命随行的管事带了银钱备用,余者也没有什么了。 走到包厢门前时,不知为何他忽地心跳加快,让他手脚都有些发软。 酒楼的伙计为他推开门,他提步进入,并没有直接见到里面的人。 这样达官显贵云集的地方,为了保密起见,进入房门后当中正摆着一道宽大厚实的屏风。徐世守绕过屏风,正想着等会见到陆僖哲时他该先开口说什么,一阵女子身上的冷冽清香却抢先一步扑入他怀中。其实这香味并不浓郁扰人,只是他五感过人,对环境的变化格外敏感。 漪娴恬静地坐在酒桌前,见他进来了,她款款起身,敛衽行礼向他莞尔一笑: “久闻徐侯威名,今日总算幸得一见。还请徐侯千万恕妾欺瞒之事,以兄长之名约您今日在此相见,实是妾无奈之举。” 她今日格外精心地妆饰过自己,本就生得极美极动人的风致,再加上一番自己的打扮,更是光华璀璨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即便她尚在病中。 研磨得最细密的珍珠粉用鹅毛扑子给脸颊额前都上了一层浅淡适宜的粉,敷上颜色正好的桃花粉,加以绛红的口脂,额心还贴了枚莲花形的金色花钿。说话时她头面上的一只金凤展翅微摇,凤口衔着明珠,说不出的清丽温婉。 她已经许久不曾这样郑重其事地给自己梳妆了。 徐世守当然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来。 他说不出此刻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似乎整颗心都被泡在了温水中,滋润了他的心肺,也让他顿在原地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没想到他能离她这样近,真的是她将自己约了出来,还这样精致地妆饰自己,并且对他说了这么多话。 她在跟他说话啊,她是为了他说的话,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看着的是他。 对,她在看着他。此刻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举目所见之人都是他。 这个想法让徐世守几乎颅内高潮,浑身战栗。 他咬紧了牙关,可是又想张开嘴说些什么。 许久,见他一动不动一言不发,漪娴轻笑了下,从袖中伸出柔白纤细的双手,亲自倒了两杯酒,自己举杯饮尽一杯,又对他说:“侯爷若是宽恕妾欺瞒之事,妾请侯爷但饮尽此杯。侯爷若是不愿喝,便是心中还恼妾了。妾……这便离开。” “不——” 听到她说要走了,徐世守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收回方才盯在她手上的视线,下意识地吐出了一个字。 “我……我没怪你。郡君。” 话说出口的时候他几乎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声音。 漪娴看着他的失态,心中泛起冷笑。 男人不过如此罢了。 她双手托起酒盏遥递给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