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中,透出皇上的心思。从菜品到烹饪方式,全是满月喜欢的,就连不吃姜末,爱吃香菜这种旁枝末节的癖好,都照顾到了。 皇上夹了煎豆腐和虾放在满月碗里,道:“你的吃穿用度,倒真随意。” 纪满月谢过,拨虾直接上手,笑着答:“儿臣是闲散惯了,在家也穿着那唱戏行头一样的衣裳,难受得很,其实是失礼了。是父皇不怪罪儿臣失了天家颜面。” 皇上见他不拘谨,挺高兴:“天家的颜面从来都不该看这些,“他也下手剥虾壳,“待到夏日热了,朕恨不能打赤膊,但总要被司礼太监念叨。” 说着,“父子”二人笑起来了。 这假装的天伦之乐让纪满月恍惚,觉得皇上与传闻中不大相似。但他依旧持着戒备,看似松懈,其实颇有进退地吃这顿饭。 皇上念着满月身上的旧伤,只与他喝了三杯黄酒,饭吃得很快。残羹撤下,茶果奉上,皇上道:“吃好了就说说近来你忙活的事儿吧。” 满月早知皇上叫他进宫是为了这个,圣上骤然正色,他也没慌乱。其实自刚才起,他就看出皇上藏在关怀里的敲打了——你的斤两喜好,朕早就摸清了。 满月道:“陛下是说看市吃地头的事情吗?” 明知故问。 皇上点头,笑看着他。 “事情是儿臣恰巧得知的,儿臣乍入都城,人脉不顺,索性就去查了查,本意是想看大人们盘根错节的关系,没想到,抓着蛇尾巴捋蛇头,脑袋居然是刚公公。” 他把事情的因果顺序颠倒来说。 “刚公公是枢密院的人,儿臣既然新任枢密使,便容不得有人在儿臣眼皮子底下阻碍圣听。” 皇上道:“所以你就把事儿先闹大了,先斩后奏吗?” 语调一下就冷了。 满月即刻起身,撩袍跪下,没作垂眸怂态,只是目色平和地看向皇上:“儿臣说不敢也已经做了,就只能恳求父皇原谅了。” 认错里,实在没有什么君臣畏惧,反而带出不少儿子的恃宠而骄,还有点江湖人的混不吝——做都做了,还能咋地。 皇上眼中的情绪满月读不清,说不出是觉得有意思,还是无奈,他问道:“那接着,你预备怎么办?” 满月道:“父皇把枢密院交予儿臣,就是为了让儿臣牛刀小试,儿臣想重整枢密院,”说罢,叩头在地,“若是连枢密院内几十人都理不清,儿臣日后何德何能面对文武百官;若是一个机构都理不顺,几时才能在天下人面前名正言顺,又如何能像父皇一样,保我大越国泰民安。” 简单总结一下:前些日子,你不是让我以皇子的身份想日后该如何吗?我想了,现在要开始做些什么了。你看着办吧。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