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叩头在地,皇上的神色,他看不见。只听见陛下用碗盖子一下下敲着杯子口。 再如何不惧,天子威严也还是在的,满月突然盼着皇上快点开口说话。茶杯子打点儿的时光,让他觉得难熬。 可他等来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御前太监在皇上面前驻足迟疑。 皇上道:“直言,不必避忌。” 那太监才道:“玉娘娘的加急密信。” 满月觉得自己要长在地上了。 终于听皇上一句:“你先起来吧。” 刚起身,皇上就把密信递过来了。 内容很简短,大意是流勒大冢宰要掀宫变,萧玉求皇上出兵相助。找了个由头,说离开大越仓促,忘了带走相伴二十年的琴,每日都很想念。顺便付上通关令牌。 “刚才的事且放下,你既然想试牛刀,便去给你母妃撑直了腰杆,”皇上说着,转到书案前舔笔写了什么,装进个锦囊递给满月,“待到流勒事了再看。” 顺理成章的事儿又成一波三折,人算不如天算。 辞别便宜爹,满月由宫人引着往外走。 快出宫门时,迎面一顶辇轿进宫,抬得是个孩子。 那小孩儿穿着异族服饰,脸色阴沉沉的,只差把“不高兴”三个字贴在脑门上了。 满月低声问:“那位是巴尔恪送来为质的小王子吗?” 宫人答道:“奴才也不知道,但听说昨儿夜里小王子入了都城。” 听说巴尔恪的小王子七岁了,但此时遥遥一望,只觉得那孩子的小模样不过五六岁。 这么小,就要流落异国,着实是可怜了。 但满月眼下顾不得想这些暂时不着边的事儿。 他急匆匆回府,进门直接钻进书房里,摸出皇上给的锦囊。 满月不是古人,也不是皇上亲儿子。皇命难违,君上纲常那一套,在他这儿不怎么好使。 拆开两眼看完,脸色便沉下了。 这日夜里,司慎回来得很晚。 满月一直在等。 窗边亮着一盏豆油灯,晃得满月在卧榻上昏昏欲睡。 终于门轻声一响。 看司慎言进门的模样,是已经洗漱过了,但天正冷,他身上也还是染着寒意。 外氅脱下,司慎言在火盆边把衣裳熏暖,轻声道:“床上睡吧。” 满月起身,热茶递在司慎言手上:“这么晚才回来,出了什么事?” 司慎言看他眼睛里灿着晶亮,就知道他盹儿散干净了,无奈默默叹口气,道:“两件事,”他身上暖了,把人搂过来,“祁王昨日向皇上请求兵权,意在流勒,提及迎玉贵妃还朝的事情,皇上动心了,但定论暂时未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