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少棠看着她,静静道:“是我不让崔虎去给他带信的。松月找他时,被我知道了,我知道那个地方的人会是谁,所以拦下了他。” 薛宜宁不敢置信看向薛少棠。 薛少棠说道:“阿宁,我曾经,连自尽的匕首都选好了,我也同你嫂嫂说过,是和我一起死,还是等侯朝廷发落,将她送去教坊司,她选择了和我一起死。 “可我们最后都选择了活下来,既然活下来,既然做大周的臣子,就不该再念过往! “你与昭玉情深,妹夫也对你不好,你难忘旧情,我能理解,可我没想到你会去让人给他通风报信,甚至亲自去找他!” 听着斥责,薛宜宁沉声道:“父亲识时务,哥哥不念过往,你们都是聪明人,可我愚钝,做不到。” 说罢,她吸了一口气,决绝道:“骆晋云为人谨慎,他与薛家是姻亲,不会主动将事捅出去,连累不到你们。我早就和他说过可以杀了我,他没动手,但想必也会休了我,若我被休,你们将我送去庵堂就是,我也不会有所埋怨。” 薛少棠被她说得红了眼,一把扶住她的肩痛声道:“阿宁,我放弃挚友,我又何尝好过,你何必还拿这样的话来刺我! “我只是认为,我们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该好好往前走,向前看。 “你与妹夫无夫妻情分,可天下又有几对伉俪情深的夫妻?不管怎样,你都是薛家的长女,是尊贵的大将军夫人,你还有父母兄妹,还有好友,未来还有自己的子女,这些难不成都不值得你留念么?你不在了,你被休了,你让母亲怎么办?让我和父亲如何自处? “你的人生,不是只有一个裴昭玉!他是没有选择,只能与大周为敌,而你——父亲已经替我们选了,我们当初没殉国,现在就该老老实实做大周的臣民,走自己该走的路!” 薛宜宁只是哭着,不作声。 薛少棠松开她,坐到她身前看着她道:“纪家伯母和母亲说,已请好了媒人,下月来家中提亲,先将婚事定下,到时母亲也会请你一起过去,你想去看看吗? “你想看看宜贞出嫁吗?明年母亲就四十五了,你想替她庆生吗? “我前几天,结识了写下《小重山》曲子的临川先生,正想着引荐你认识他,他也听司徒先生提起过你,还说一直想见‘鸣玉’的新主人,你就一点也不期待了吗?” 薛宜宁仍未说话,但眼里有了几丝微微的光泽,薛少棠继续道:“阿宁,从前你与昭玉情投意合,这些你们本可以一起去看,去感受,可现在他不在了,你只能自己一个人去看这些,难道那就没有意义了? “如果他的离开,让你连这世间都不再留恋,那我倒希望你们从没有认识过。” 薛宜宁垂泪许久,最后说道:“不管怎样,骆晋云既未杀我,也定会休我,我总是要被逐回家中去的。” 薛少棠否定道:“不,那证明你并不了解他,他若要休你,前日就已经将休书交到你手上了,既然到现在还没有,那就不会休你,他绝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 “可他是绝不会容忍……我有异心的。”薛宜宁说。 薛少棠回道:“稍后待他回来,我会与他谈一谈。他当初选择薛家,是因为选薛家对他最有益,现在也依然如此。以薛家在读书人眼里的地位,以你在外的贤惠名声,若他无故休你,也要承受那些文官的口诛笔伐;若他说出裴隽之事,对他自己也无益,所以我们的胜算很大。” 薛宜宁沉默着,薛少棠说道:“若他这次不追究,你就好好活下去,就当为了家人,好吗?” 薛宜宁不出声。 薛少棠继续道:“我听闻,许多前越遗民都聚集到了南方,那边兴许会有大动静,昭玉这次秘密来京城,应该是有所筹谋,所以他是朝廷重犯。阿宁,骆晋云能放过你,确实是仁至义尽,你就好好的,行吗?” 薛宜宁双目无神,形容萧索,并不回应。 但薛少棠知道,她能扛过去。 若当时没被父亲抓回,她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