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迷昏了头的二世祖才会不顾患者本人的意愿去讨恋人的欢心。” 玛蒂尔达今天没有化妆,过浅的唇色将她衬得有些气色不佳,却也变相地掩去了平日里的娇纵,陡然生出原本隐藏好的专业性。 这样的她平白就能让玩笑似的语句带上讽刺,稍拱起眼眉,笑眯眯地表达出对钟情所构想的行为的不屑。 “我以为我会讨厌他的。”后者文不对题地突然接上了这么一句。 “你在回避一切和他有关的话题时我就提醒过。你被迷住了,这辈子都别想从他手里脱身。” 玛蒂尔达为钟情青春期小男生似的发言翻了个不加掩饰的白眼。 她用自己卸干净了的指甲大胆地往后者的脑袋戳过去,只是临到最后,忽地又换了个角度,点在了钟情的胳膊上。 “谈恋爱就谈恋爱。病人的生命,你应该交给他自己去选择。” “哪怕他的死会带来蝴蝶效应?” “只是你认为而已。” 玛蒂尔达不会去共情钟情对秦思意的执着,她洒脱且理性,自始至终地认为对方在处理情感问题时犯下了太多错误。 她知道钟情成长在一个缺失温情的环境里,因此并不责备对方,而更多是尝试指引,为钟情带去一些相对轻松的观念。 下车之前,玛蒂尔达最后回头看了钟情一眼,她已经说完了自己能够说的话,至于对方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那已经不是她应该烦恼的事了。 钟情不常来港城,少有的几次都下着雨,将太平山下的灯火抹得湿淋淋。 这里要比l市更为潮湿,相较于异国早至的寒意,港城则将夏天窒息般的闷热一直延续到了秋末。 他下了车,由看护引着朝私人病房走,一路听医护向他阐述林嘉时的近况,只当他应该怀着某种更为纯粹的忧心。 钟情其实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样在乎。 林嘉时的生死和所有陌生人一样,或许会短暂地带来触动,但必然不可能造成恒久的影响。 他在思考关于秦思意的事,由此延伸至对林嘉时的治疗上。 前者为他已然规划好的人生带来了太多新的不确定,搅乱一切既定的行程,让他重新开始像年少的自己那样,为根本不必要的事而烦恼。 事实上,在见到林嘉时的那一刻,钟情还是对对方产生了同情。 病床上的人全身都在浮肿,哪怕医生告诉他前不久才为林嘉时做过穿刺。 他极度惊讶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忽地转变了想法,开始认为玛蒂尔达才是对的。 躺在这里的躯壳已经不会再有多少康复的可能,仅仅凭借呼吸,钟情都能体会到林嘉时不曾言说的痛苦。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