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上回你过来时, 带来的那个大夫给开的方子,一直按那个药方抓药。” 楚明玥蹙了蹙眉心,这个六岁的孩子,从说话到神情、到体态, 都不似一个孩子该有的模样。 他从三岁住进这里, 不许出门, 无人陪伴, 尚要忍耐时而疯癫的母亲。 这种忍耐耗光他所有的生机,撕裂他纯真的孩子气。他变成一个冷漠又沮丧的人。 “过几日我带大夫过来再给你母亲瞧瞧。”楚明玥努力勾起唇角,使自己看起来亲切无害。 长生轻微眨了下眼睛,沉默注视着楚明玥。 “怎么了?”楚明玥笑着走过去,又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长生不躲闪,只是问一声:“你当真认为她还需要活着吗。”他扭头看向床榻张着嘴巴大声呼气的女人,“她这个样子,死了才更好。” 楚明玥心底一凛,轻轻收回手,漫不经心握紧了手指,“她是你母亲,不能这么说,她若去了,你在这世上就再无亲……,无母亲了。” 楚明玥的声音顿了顿,她用错了词汇,这个孩子在这世上是有亲人的,他的亲人一言九鼎、权倾九霄,他的亲人生而王侯,永生富贵。 只不过,他和他母亲是被遗忘的存在,被刻意遗忘在奉化末年。 他的父亲,是先帝皇六子恒王。是唯一一个在先帝尚于人世时,意图逼供夺位的皇子。 可惜那个时候的奉化帝早已久病昏迷在大明河宫的龙榻上,那一场无疾而终的宫变未激起任何水花。除了诸多皇子,甚至于不站队、不结党的朝中大臣都不知。 这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疯狂宣泄,亦是孤注一掷得玉石俱焚。 恒王知晓,宣珩允登基,他亦无活路。 他曾经,在打下首次战功、被奉化帝于紫薇殿给予极高褒奖的时候,得意忘形了。 那日奉化帝言,“朕之六子,骁勇似朕。” 这句话让包括恒王在内的许多人,都误认为皇太子的位置所属,局势已然明了。 恒王胆烈,牵猎犬行于后宫花园,遇皇九子宣珩允,其眼斜于顶,令皇九子让行于猎犬。彼时的宣珩允以谦和温恭行于朝中,默声让步。 恒王牵猎犬而过,在其轻蔑一瞥下,忽然瞧见敛眸而立的宣珩允,眼尾溢出一道凛冽蚀骨的光。 次年,皇九子受封皇太子位,入主东宫。 谋反逼宫,是为一搏,生而为皇家,自幼遍知,那把金龙椅,向来成王败寇。 恒王在奉化帝病入膏肓之时逼宫,为他所用的禁卫军封锁皇城,这个时候,定远侯远在疆外,胜算本是极大。 他本欲把守大明河宫,待熬到奉化帝咽气,拿出早已备好的遗照登基。 然而他不知,奉化帝后来病情好转,又活了三年。 计划百密终有一疏,彼时的禁卫首领手下负责把守大明河宫的一侍卫,冒死夜入东宫,将此事告知了宣珩允 这个人,就是后来的禁卫首领张辞水。 至此,计划败漏,前功尽弃。 本就是谋逆,禁卫侍卫当夜被策反过半。 大明河宫里站满太医,一如往常。宫外,沉寂无声的夜里,唯有奔跑的脚步声、和利刃刺穿身体的声音。 恒王被逼走投无路,无人知他为何会跑去东宫自投罗网,许是他知这时的宣珩允正在大明河宫“侍疾”,东宫最为安全。 但他未料到昭阳郡主会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