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男人用钱逼迫,窝囊地离了婚,失去了身为男人的尊严。 林佩兰离开后的那两年,陆良逐渐沉溺于酗酒和赌博,直到彻底败完他那点家底,被高利贷追上门后,卖掉房子搬去了井厝巷。 那天,陆良再一次喝得烂醉如泥,被牌友搀着送回了家。 刚刚搬来,陆斐也还未习惯井厝巷夜晚的闷热潮湿,起夜喝水时,看见陆良七扭八歪地倒在长椅上,没有理会就准备回房。 可陆良却叫住了他。 “你小子给我站住。” 陆斐也皱了下眉,紧接着,视线平静地望去。 陆良眯着猩红的醉眼,对上陆斐也那双像极了林佩兰的眼睛,慢慢挣扎着站起了身。 作为一个父亲,他无比厌恶儿子这种过于冷静的眼神,就像是洞悉一切,在看他的笑话。 “呵,你为什么不跟那女人一起走,是真把我当老子,还是等哪天翅膀硬了,再去找你那个妈?” 陆斐也没有回答,他懒得陪陆良耍酒疯,收回视线准备离开。 “你他妈给老子说话!” 被无视的陆良气急败坏,陆斐也却依旧没有理会。 下一秒,陆良拾起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狠狠地砸了过去。 烟灰缸重重落在墙上,裂开后反弹起许多碎片,堪堪擦过陆斐也的眼角和手掌。 陆斐也清瘦的手背挡住了大部分碎片,却还是很快感到右眼被什么糊住,瞬间变得模糊。 直到鲜艳的红色一下下滴在地板,他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血。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陆良,似乎也没料到这一幕,目光骤然愣住了。 迟钝的痛感让陆斐也皱了皱眉,他捂着眼,抽出桌子上的纸巾,缓缓擦去眼角血渍后,嗓音冷淡地开口:“你要是真的想发疯,可以去警察局慢慢疯,我不介意帮你打电话。” “你敢威胁老子!” 陆良被重新点燃了怒火。 陆斐也扯了下嘴角,泛红的眼冷冷盯着陆良,语气极为嘲讽:“你看我敢不敢?” 第二天,陆斐也一个人去了医院。 陆良当然不会给他钱,但陆爷爷去世前给他留了一笔学费,只是不多。 检查过后,医生说他的眼睛应该没有大碍,不过眼皮受伤肿起,会出现短暂性的视力模糊。 他因此错过了附中的考试,不得不去了七中。 …… 陆斐也把话说得轻描淡写。 时萤却觉得心被用力揪住,漆黑眼睫颤动着,指甲紧紧陷进了肉里,心疼道:“所以你受伤是因为你爸?” “嗯。”陆斐也没否认,只笑了笑说:“不是所有人都有一个好父亲,但我对他也没什么情分,所以不会伤心。我从不觉得自己的人生会被他改变,只是会多费些力气罢了。” 即便陆良当年让他错失了机会,后来又不遗余力地拖他后腿,生怕他这个儿子挣出一点点的前程,可他后来依然进了附中,上了a大。 陆斐也毫不掩饰他笃定的自负。 “那他是什么时候……” 时萤说得隐晦。 陆斐也语气平静地回:“大二快结束。” 上了大学以后,他厌倦了陆良招惹来的麻烦,在a大附近租了个房子,偶尔才回井厝巷。 大二的下学期,陆良不知怎么想的,突然找了个大巴司机的活儿。 比起他无止尽的酗酒打牌,陆斐也倒也希望陆良就此安分下来。 然而没过多久,他却在警察的电话中得知了陆良肇事逃逸,躲避警察追捕时跳河自杀的消息。 事发当天,陆良交车前喝了酒,驾车途径科院路的时候发生了车祸,造成一名路人当场死亡。 更为恶劣的是,陆良不仅没有及时拨打120,还选择了驾车逃逸。 陆斐也本身就是法学生,很清楚醉酒驾驶致人死亡,且存在逃逸的量刑在七年左右。 可陆良却在遭遇警方追捕时,果断选择了跳河自杀。 认领完遗体,陆斐也直接把人送到了殡仪馆火化。他眼睁睁看着陆良被推进焚化炉,可笑的发现,原来所有人死后,都不过是一抔黄土。 “他死之前,我应该是恨他的。”陆斐也握了握时萤的手,狭长的眼眸看向远方,嗓音沙哑发沉,“可他就这么死了。” 没人知道,陆良选择自杀的那一刻是怎么想的。 究竟是不懂法律畏罪自杀,还是他直到生命最后一刻,才突然良心发现,不想连累陆斐也这个儿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