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没听着杜仲吭声。 唐荼荼心里叹口气,唉,看来她是帮不到他了。 郅勇伯揣着点老小孩儿的得意,冲唐荼荼笑得咧开嘴,却听杜仲说:“多谢伯爷好意,但我不去军营,我想与姑娘一道。” 唐荼荼惊愕地望去。 杜仲:“我资质愚钝,年龄尚幼,上个月才算是仓促出了师。师父说疡医不敢生了手,要日日诊病,时时操刀,要医疗百姓众疾,见闻广博了,比天下什么医书都好使。” “大疾小患都在市井中,许多病症我都要猜摸尝试着来,边学边治——而军营里头处处规章,食饮平匀,寝息有节,行走坐卧也都有规矩,兵将生病少,许多病症都见不着,见着的往往也是刀挫枪|刺之伤。” 杜仲言之凿凿:“您们的军医治金疡自有章法,我去了只会沦为鸡肋。” 他竟然一口回绝了! “哎,小杜啊你,你怎么这么迂呢!”公孙景逸沉痛捂脸:“先捞个官儿再慢慢治病救人,这不冲撞啊。” 公孙老爷又被堵了个语塞。 杜仲径自往下说:“老先生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您是想让军医学习这断肢术,您派几个大夫过来,我必倾囊相授,不藏丝缕。” 他拒绝得这样爽快,这听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公孙老爷哈哈大笑。 “好,你收拾个包袱与我走!军营里头此刻就有需得截肢的,你去教我那些军医,把这断肢术教会他们,等月底了,老头子亲自送你回来过年!” 第205章 公孙家说风就是雨的,杜仲懵了神:“今日就要走?我那黄姓病人还得再观察两天。” 公孙景逸笑说:“那你可得抓紧喽,你给活人截腿的事儿已经传遍了县城,人人都称是神术。天津城里可不止我们公孙一家兵,保不齐哪个营的军医蛮横,着急忙慌上门来掳你!” 还不是因为你们瞎传,什么断肢再续……唐荼荼心里轻快了,也跟着笑起来。 这结果真是再好不过了,等于是为期一个月的军营体验学习,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再往深处想,要是杜仲大显身手,能让军医拜倒辕门,弘扬外科手术之路就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她再去瞧郅勇伯。 接连被顶撞了两回,这位老伯爷不急不恼,肚量大,端着点世家大族的矜贵,为人却不冷漠,也能听进去话,像个有学识垫肚的儒将,岁月积淀,蕴蓄了一胸膛的春风。 他那儿子上回设宴时见过,寡言冷峭,人前碍于礼数还能装得热情些,出了门,那是多一个笑都欠奉。 公孙景逸倒是学得了他爷两分和善,怪不得人说隔辈亲呢。 唐荼荼对这一家三代嫡长子有了第一印象,瞧时辰不早,出声问:“您留饭吗?快到晌午了。” 唐老爷和赵大人前脚刚进衙门,便得了口信,紧赶慢赶过来了,各个脑门上浮了一层薄汗。 赵大人一个箭步进了堂中,嗓门响亮:“老伯爷!您怎么亲自上门了,实令我惶恐,有什么吩咐您托人递个话就是了……哎呀,瞧您客气的,您家令尊令堂身子骨可爽利?” 唐荼荼已经走到了院里,拉住慢了几步的爹爹,给他把头上的汗抹了,三两句话讲了讲刚才跟公孙老爷谈了些什么,又悄悄叮嘱。 “这老伯爷脾气爽利,不是爱听恭维奉承的人,爹爹自己斟酌回话。” 她这操心的,活像父女俩掉了个个儿。唐老爷一怔,好笑说:“爹省得,去陪你娘吃饭吧。” 闺女是个小棉袄,有她这一句话,唐老爷不慌不忙,掸平衣袖,抬头阔步进去了。 守着院门的公孙家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