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荼荼挨着杜仲坐下,轻声问:“什么病?” 杜仲没回她,不敢分心,舔墨写完医案,又折叠放入医箱中,这才低声道:“说不好。他心上有点小毛病,不止是心律不齐,听胸音,心脏射血也是忽大忽小的,但又不像有淤堵。” “心疾不好诊,不跑不跳、不发作之时,我找不准病灶。” 杜仲瞧了瞧唐荼荼,很淡一笑:“左右他们与姑娘是朋友,来得勤快,今后慢慢复诊罢。” 唐荼荼:“行。” 公孙几人说着话,又轰然热闹起来。 “茶花儿,哥哥几个这又是帮忙,又是送礼的,快天黑了,请我们吃饭去吧?” “行啊,没……”唐荼荼笑着正要答应,不经意间,看见人群外负手而立的那位爷,被那道凉飕飕的目光勾缠上。 她把殿下给忘了!临到嘴边的“没问题”仨字立马变了调:“今儿不行,我有点事儿。” “你能有什么事儿?谁不知你闲人一个,总不能是回家找你爹娘吃饭吧?” 这几人全是一副好相貌,华服在身,又把人衬得精神了三个度。 公孙景逸从小军屯里滚到大,那宽肩虎腰、结结实实腱子肉,与廿一有得一拼。 成鹊本家一家子文儒雅士,经史传家,弯眼一笑,就是风流蕴藉的韵致。 瑞家从商,盛家踩了一脚盐政,这二位论矜贵比前两人差了些,却也是锦绣窝里作养出来的。 最没分寸的公孙和光,照旧一顶玉冠把头发束得高高的,一身利落的劲装,不细看根本不知道是女孩儿,没骨头似的,一条胳膊搭在唐荼荼肩头上。 一二三四五,再加一个清清冷冷的杜仲,凑齐了环肥燕瘦,动静文武皆宜。 而这头,是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中年人。 老气横秋,负手而立,换去那张脸,通身气质也合宜,这会儿不高兴了眉头一锁,那真是从头到脚不见一丝少年气。 满耳的“茶花儿”、“茶花儿”、“花儿花儿花儿”……天津人,儿化音拖着尾,唤得那叫一个俏皮又多情。 廿一往旁边侧了侧头,眼睁睁地看见殿下额角蹦了一下。 又蹦了一下。 蹦不停当了。 第210章 两边人马对视。 公孙景逸最识大体了,侧过半身问:“茶花儿,那是你家掰掰?从京城来的?瞧那谱儿准是个大人物,什么来头啊?” 他平时说话嗓门大,这骤然压低了声,少不得藏着几分窥探的意思。 二殿下的身份一点不能漏,唐荼荼含混应了声:“他顺路,过来看看我。” 她应下这声“掰掰”的瞬间,这头气压骤低,差点原地凝出一股寒流。 廿一首当其冲,一个泰山崩于眼前都未必变色的暗卫头子,碰上此情此景竟然周全不来,心想:要命。 直隶省官员来回调换,朝堂上也有几位天津官员,但凡听熟了天津话的都知道得清楚——“掰掰”喊的是伯伯。 就唐荼荼一个初来乍到的,一时没迷瞪过来,听不懂的词自动略过了。 晏少昰负手迎风而立,一身家中镇宅老祖宗的严肃气质,幽幽唤了声:“荼荼,你忙吧,掰掰明日再来寻你,你先去与你几位小友吃饭罢。” 他温温和和地笑,这腔调,听得一群影卫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