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说,温有宜也不急,按了服务铃唤佣人。过了会儿,佣人端着托盘进来,里面是热毛巾和甜汤。温有宜抖开毛巾,给商明宝擦额头和脸颊:“二十五岁的姑娘了,被人求婚,不知所措了是不是?” 商明宝又觉眼热,但不愿再哭了,被热毛巾擦过的脸有一股清爽。 “我不知道怎么说,妈咪,我很高兴,也很害怕。” “都说说?” “我高兴的是,他为了我改变了,他想跟我结婚了,我害怕的是,他是硬逼着自己改的,我怕我给他的爱不够份量,他只是一时上头……未来他不快乐。” 温有宜将厚实的热毛巾盖在她眼睛上:“听上去,你很为他考虑,可是又像是没有胆量回应他的爱。” 在闭着眼的这数秒里,商明宝觉得眼前一片肉色的红,像一个封闭的匣子。是心房吗?她听到心底的回响,被她妈妈叩响了。 敷够了,温有宜撤下温掉的毛巾,又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新的,抬起商明宝的胳膊:“妈咪做错了,妈咪早就知道你们在一起,好多年。那年去纽约跨年,你们刚在一起呢?” “嗯。”商明宝扯动唇角,“他跨年夜还去酒吧表演呢,跟他表妹打电话时,才知道他总是一个人,妈妈已经去世了,我去找他……”她垂下脸,的眼泪滴进被子里,“我明明知道他妈妈对他很重要,却用这个伤了他。” “妈咪知道你总是口无遮拦,耍起性子来只想先说个痛快、戳个痛快。”温有宜静了静,“知道你只对亲密的人这样,家里人不会跟你计较,知道你不是真心……忘了你身边会有新的爱人,新的家人。是妈咪忘记教你了。” 商明宝摇着头,“是我一定要伤害他。这两年,我一直觉得有股气憋在心里,我不知道它是因为什么,不知道怎么解决,怎么释放,跟谁诉说,就一直憋着……前天终于吵起来,我觉得脑袋里血液一直涌,知道什么话能伤他,就越是说什么话。” 温有宜抱她在怀:“babe,妈咪错了,早知道他是不婚主义,就不会给你希望,你们两个也不会弄得这么疲惫。” “他答应我试着改变,是我不敢信……我觉得他走不出过去,所以过去两年,”商明宝沉喘了一口,“我做得很不够。” 怎么很不够,她说了,温有宜擦着她手指的动作缓缓地停了下来:“明宝,爱可以再生,可是如果你只是消耗它,它就只是消耗品了。” 她现在懂得这个道理了,可好像为时已晚。 “妈妈脑子里有了个画面,你想不想听?”温有宜问。 商明宝点点头。 “是一辆越来越快的马车,车轮滚滚,后面拖着他,他太想拉住这台车了,所以被折磨得体无完肤,血肉模糊。” “妈咪!”商明宝语气猝痛,瞳孔圆睁,不敢细看脑海里的画面。 温有宜看着她的双眼:“先分手吧。” “可是他现在跟我求婚了!”商明宝焦急且茫然地说。 “你觉得婚姻是什么呢?从小,你觉得自己快死掉了,结婚对你来说是新娘子的漂亮裙子和头纱,长大后,你说想过我这样的人生,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是你有没有认真地思考过,被你追求的婚姻,到底是什么呢?” 商明宝想回答,温有宜在她手上握了握:“不要着急回答我。” 婚姻是什么呢?商明宝发现自己追逐着它,像盖茨比追逐长岛对岸的那盏绿灯。是一个浓郁美丽的幻影,由她父母构筑。可是幻影里究竟是什么,她从没仔仔细细地思考过。她只是把它当作一个固定的名词、一件固定的事。 温有宜:“婚姻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张证书,一个有法律效应的文件。让你向往的,不是婚姻这件事,而是两个人恩爱白头、共同生活、共赴理想。是两个人的日子,把婚姻这个契约词丰满了,可是你,babe,把它当作了一个在婚礼仪式上抵达的目标。美满的婚姻,是路途而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