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来吃饭的,光吃,一声不吭。” 主厨欣慰极了,心想蚝为知己者死。 装有北海道海胆、赤贝和比目鱼的又一道刺身被端上后,方随宁总算受不了了:“那个……babe,你现在是常住在宁市吗?” 商明宝应了一声:“不算,也常回香港。” “不在纽约啦。”方随宁明知故问。 “不去了。”商明宝说,“纽约的事情都处理好了,还有关于我要跟谁联姻的小道消息,也都澄清了。” 说完后,她忐忑而乖巧地抿住唇,目光稍抬起,望向向斐然。 他是不知情今天见的是她呢,还是不知情今天有第二个女孩子?他今天这么帅,是为了见别的女孩子吧。 向斐然面色平静,眸底毫无波澜,仿佛没接收到她的视线。 方随宁浮夸地“哇”了一声,“你们圈子好险恶哦,居然有人用谣言倒逼你结婚?” 商明宝点点头:“是我没有及时发现,都是我的错。” 方随宁:“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呢?” 商明宝:“好好梳理自己,重新开始。” 方随宁循循善诱:“重新开始什么?” 商明宝:“重新开始事业。” 方随宁:“……” 带不动。 气氛尬了一秒,商明宝鼓起勇气,明亮的眼眸正大光明地看向了对面的人:“斐然哥哥,你……还好吗?” “好。” 商明宝:“那天听随宁说,你吐血……” “肠胃毛病。”向斐然淡淡地说,“跟你提的分手没关系。” “哦、嗯……”商明宝迫不及待地点头,怕晚了一秒,“我也是那么想的。” 方随宁想以头抢地。 “那……是什么毛病?可以养好吗?”商明宝顺着关心。 医生说什么毛病都没有,肠胃镜都做了,纯粹就是各种情绪齐攻心头,但确实伤身,勒令他不准再想有关的事物。 向斐然做了两个月的心理疗谈,每周一次。 在最后一次疏导中,他平静地说,这场节奏错位的恋爱让两个人都面目全非、走火入魔。他理解了她,但也到此为止了。 那天出诊所,医生说他可以不用再来了。回头整理材料,发现这钱赚得很简单,因为这是个过于聪明和自洽的病人,与其说她起到了什么专业作用,不如说她只是作为了一个聆听者。他就算是对着一堵墙,也能把事情想明白、把自己梳理好。 向斐然随便编了一个毛病:“胃炎。” “那你要少吃今天这样的冷食和海鲜,很寒。”商明宝很认真地说。 向斐然将筷子搭到青山状的陶瓷箸架上,颔首:“多谢。” 抬起的目光,自然地望了她一眼。 她也是出门见朋友的休闲打扮,妆不浓,气色尚好,穿一件简单的纯白色衬衫裙,看不出瘦没瘦。 确认了她过得好,向斐然将这不动声色的一眼移开了。 刚说完不宜食寒,服务生就端上了一盅甲鱼清汤。一时间,这件名为山月的包厢里,又只剩下瓷匙和汤盅碰撞的清脆声。 纵使冷气足劲,方随宁也觉得身上腻了好闷的一层汗。可怜她绞尽脑汁使尽解数,也没融化两人之间那层客气的隔阂。 他们看着,像两个正在相亲的人,而不是曾经相亲相爱的人。 但是,又是谁靠吃安眠药入睡,夜凉如水的深夜在庭院里徘徊。月见草有了新的簇簇丛丛,向着月亮盛开——又到了那年她来山里度假的日子。 八月,如此难捱。 因难捱,他干脆在月中那段时间搬离了山间。 方随宁开始祈祷这个套餐快点上完了,如坐针毡中,她打开手机看了眼餐牌,昏厥过去:怎么还有十五碟! 日本和牛与白芦笋一块儿煎上来,方随宁慢吞吞地嚼着,忽然灵光一闪,觉得抓住了好大一个可以展开的话题:“斐然哥哥,你的那个戒指?” 快说啊,快点说你定了戒指! 向斐然轻描淡写地回:“退掉了。” 方随宁:“……” 她彻底放弃了,余下十几道寿司碟的时光中,她不再穿针引线,只负责先跟商明宝说说话,再跟向斐然说说话,至于他们两人之间,一段对话也不再诞生。 终于熬到了最后两道甜品环节,方随宁简直想山呼万岁。 那两道甜品是自制酱油淋冰淇淋,以及川上町白桃。但服务生最终送上来的是静冈蜜瓜,对客人致歉道:“这批到的白桃不是很甜,所以换成了蜜瓜。” 商明宝勾了勾唇。 好像是天意,她连说明一句“他对桃子过敏”的机会都没有。 坐立难安的两个小时终于度完,依次起身,在包厢门口换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