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说稻花鲤特别好味,自己吃也能省一笔啊。水田空着不也是空着吗?爷还说鱼粪可以肥田。” 正说着,忽然就见一条干帕子出现在手边,吴缸下意识接了过来,才见递过来的人是老秀才家的婶子。 一张皱巴老脸笑得很热络,如今村里谁对上吴缸都是这副表情。 “这帕子都是干净的,你快擦擦吧。屋里有茶,进去喝口不?我瞧你在田头忙半天了,也累了吧?” 吴缸只好接过来擦了擦脚,穿上靴子,本不想去打扰,可秀才婶一边往家走,一边还转身过来招呼他。 吴缸手里还捏着帕子没还呢,只好跟着走了过去。 老秀才端坐在茶桌前,睨了吴缸一眼,道:“坐。” 吴缸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来吃茶还是受教的,就把帕子搁在柴堆上,站在门边不进来,道:“您坐,我还有事,先走了。” “诶诶!”秀才婶急得把脑袋从厨房窗子里探出来,又不知在同谁讲话,“去啊,给你吴阿哥送口热茶去。” 吴缸不由自主后撤了一步,就见个瘦瘦小小的姑娘端着茶盘走了出来,咬着唇红着脸犹豫了半晌,才抬脸瞧着他。 只那么一下,又飞快的将脸埋下去,低着脑袋走过来。 吴缸都没怎么看清她的模样,就觉得,是个女人吧。 他也不是个蠢的,端起茶杯跟喝酒似得一仰脖,被烫得话都说不出了,也不好意思吐了,梗着脖子咽下去,大着舌头说,“告chi辞。” 秀才女儿没忍住笑了一声,可等她再抬眼时,却只看见吴缸毫不留恋的背影。 她刚端着茶盘一转身,迎面就是一记巴掌,打得杯壶堕地尽碎,耳朵里‘嗡嗡’作响,吵得她都没顾得上疼。 “作甚又打她?”秀才婶跑出来,只瞧见女儿飞速肿起的左脸。 “我叫你端茶,可叫你笑了?”老秀才气哼哼的,还觉得自己很有道理,道:“这样不矜持,谁看得上你?跌份!” 吴缸隐隐听见响动,转身看了眼,不过没往耳光上头想,心里记挂着农事,正往家里去,就见吴老娘提着粥给他送来了。 见他一边走道一边扭脸看老秀才院门呢,吴老娘心里直泛嘀咕。 她是个直肠子,上午吃的饭下午就屙了,哪里存得住话,瞧着吴缸蹲在田边上喝粥,蹭了蹭他额头的汗,道:“老秀才可招呼你了?” “嗯,进去喝了口茶。”吴缸没在意的道。 “可瞧见他女儿了?”吴大娘又问。 吴缸瞥了老娘一眼,唏哩呼噜喝光了粥,道:“真鲜,娘,你搁了多少淡菜干,我嚼着都是肉。” 每一勺都有料,贝肉鲜美,山药软糯,又是新米熬出来的粥,绵密细腻。 米香也没叫淡菜的鲜香给压下去,而是从粥水的热气中蒸腾出,安静而悠长,叫人脾胃舒畅。 “那不是六少去年夏天叫人在福宁府收了十来斤吗,你爹那天刚好碰见郭管事下货,也管那商贩买了两斤,还有半斤呢。你喜欢我再做就是了。”吴大娘捶了他一下,道:“问你呢。” 吴缸皱皱眉,道:“瞧见了。” 一看他这个表情,吴老娘就知道没戏,指定看不上眼,她心里也愁啊,叹道:“儿啊,你就同娘说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你这整天跟着六少跑,娘欢喜你有出息,也心疼你身边没个知冷热的人。你这年岁了,有手有脚有脑子,又是个血气方刚的,怎么就没想着做亲呢?” 吴缸抓着碗没说话,只瞧着水稻田里一圆圆密密麻麻的浮萍。 吴大娘瞧着他眉宇间的情绪,像是仰望着什么不可得之物,她脑海中一个闪念,忽然道:“你是不是瞧上六爷府里的人了?” 吴缸被老娘突如其来的机敏吓了一跳,差点没顺着坡滑进稻田里。 这下可坐实了,吴老娘直拍自己大腿,又去拧吴缸的耳朵。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