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般不允许有旁人在场,但这次是特例,老殷搬着板凳坐在角落。 催眠诱|导进行的很顺利。 梦境中,殷天身穿蓝色泡泡袖连衣裙,在雾锁烟迷中不紧不慢走进41号联排的院落,停在门前,大门张开,她居高临下看着另一个自己跪在前厅,紧紧抱着桑国巍,下巴抵在他发间正绝望大哭。 桑国巍断断续续喃喃着一段曲子,自己想扯他起来,可桑国巍是小胖子,拽不动。她皱眉赌气说了什么,桑国巍脸上浮现出得意洋洋。殷天冷静地看着自己在听到桑国巍的言语后破涕为笑。 张瑾澜的声音漂浮在空中,缓慢而悠长,“你慢慢走进客厅,看到了什么?” 她看见自己咬着手指蜷缩在地板上,电话听筒垂在一侧,自己对着听筒木讷说话。她看了很久才辨认出自己的口型—— “杀人了。” 她在引导声中立于楼梯半层,看着自己拉开卫生间门,桑珏庞大的尸体直直将她拍在地上,“咚”一声,后脑着地。 晕晕乎乎。 殷天一昏沉,梦境就开始晃悠。 她看到老殷一把将自己抱起,紧紧勒在胸中。 联排在烈阳下显现出一种复杂的肃穆色调,停伫在枝杈间的乌鸦们成片欢腾,高低纵横铺满夜空。 她听见四面八方的声音:粗重的呼吸,滚水沸腾,巍子吟唱,学校广播体操的“1234”,警笛,老师暴跳如雷的斥责…… 她听不见张瑾澜的声音了,慌得原地打转。 “殷天!” “殷天……殷天,找到我,跟着我。” “跟紧,跟着我走。前面有光,我们正在出去。” 摇晃的虹场路,依旧幽黑得看不见尽头,她眼前开始片段式地叠加影像,像桑爸爸说过的电影蒙太奇,没有连接,却传递出摄人心魄的情感共识。 她看见桑淼淼在烈阳下穿着回力球鞋腾空一跃; 桑国巍房间门后的郭天王巨型海报; 窗户上随风晃荡的奈良纸灯笼; 桑国巍拉着自己奔跑,肆意大笑; 八根火光融融的蜡烛; 胡同里肥皂水吹起的泡泡; 她跟人打架打得一鼻子血,桑淼淼一脚就踹翻对方,跟圣斗士一样会发光,桑国巍也没闲着,他护着她脑袋,她搂着他腰,她喜欢他…… 它们伴随着刺耳声音飞速交叠在一起。似海似沙,铺天盖地淹没了她! 沙发上,殷天猛地睁眼,身子前倾,张口“哇”得吐了一地。 张瑾澜迅速蹲到她面前。 殷天的眼睛渐渐有了焦距,打量了张瑾澜很久,被她脖颈上的珍珠挂件吸引。 她想起桑家台阶上一地圆白的珍珠,周围是来来往往勘察现场的警察。一颗珍珠就停在她前面不远处,她悄无声息地俯身将它攥进手里,一抬头就看见老殷隔着沙发正静静望她。 张瑾澜注意到她死盯着自己胸前挂件,刚想询问,殷天开口了。 “今天早上,本来要吃蛋糕的,是桑爸爸从西班牙带回来的,马德里。桑国巍说丑——” “——什么丑?” “蛋糕。他说上面弯弯曲曲的奶油像毛毛虫,但我觉得不像。看到的时候就想吃,不想等到早上了,但叶妈妈说晚上吃会有虫牙,有虫子钻来钻去,桑国巍说我好恶心……” 殷天抬头直视张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