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地说:“这是云姑娘嘛。云姑娘,你继续写。” 在众人的注视下,云乘月又蘸了蘸墨,再次悬腕书写。 当她再次凝神,无论有多少人在看她,她的眼里也只剩下了书法。哪怕窗外刮起风、下起雨,几滴雨水掠过飞翘的屋檐,斜飞进来打湿了宣纸的边缘,她也没有多看一眼。 她站在这里,注视着桌上的纸墨,意识却往书文的世界里无限下沉,直到她眼前浮现出一个身影——书写者的身影。 书写者开始写了。她看见了。 晓望月轮去,暮待日色还。——起笔这两句,书写者行笔尚还缓慢,字迹也还工整。仿佛有一人立于苍穹之下,仰首望着天空变幻。清晨人人都在赞美旭日光芒,他偏偏要目送月轮西沉;傍晚月出清丽绝伦,他却又惆怅日色太短。 为何日月不能同天? 为何光芒不能圆满? 为何光明与光明要彼此错过? 为何光辉耀目如日月者,仍是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不行。所以要铁锁星河坠,要昼光万万载。 赵夫子说这是霸道,毫无疑问,但不完全。 在霸道背后……是对光明圆满的渴望,对错过的不甘。 ——是对光明的无限爱意! 果然如此。 云乘月双目明亮,书写速度不断加快,终至酣畅淋漓! 刹那之间,字帖的真意、书写者的情感、她眼中的世界——彻底重叠在了一起! 昼光——万万载! 在最后一笔完成的刹那,她眉心识海中,一直依附生机书文的光团,也陡然一动。 “……啊!!” 离得最近的云三小姐,忽然遮住眼睛、后退一步,情不自禁叫了出来。 没有人笑话她,因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那是……” 沉稳的赵夫子竟微微张大了嘴。 鲁夫子站在边上,也完全丢掉了自己的镇定。他张大了嘴,手里呆呆捏着揪下的两根胡须。片刻后,他用另一只手狠狠掐住自己,不停地默念:记得喘气记得喘气记得喘气……可这怎么喘得过来! 一道光照了出来。不是火光,不是星光,不是阳光。——白昼还在,何来星光?风雨飘摇,何来阳光? 而是——书文的光芒! 云乘月面前,那刚刚书写完毕、墨迹都没干的几行字上,赫然悬浮着一枚书文——光! 淡金色的书文,纤瘦的楷体,在半空摇摇晃晃,显得有些孱弱。但它的的确确是一枚完整的书文,还会飞到云乘月颊边蹭蹭,宛如撒娇。 “真、真正的书文观想……” 鲁夫子颤着声音。这是激动的颤抖。他满脸喜色,甚至带着少年般的雀跃,振奋地欢呼:“太了不起了——不愧是被司天监选中的天才!不仅一次就成功临摹出了灵文,还直接观想出了书文!哎呀,这简直、这简直……哎呀!!” 这可不是说出来好听、实际却不成熟的“一眼观想”,而是正儿八经通过灵文临摹来观想出的!是完整的书文!将来别人提起来,就会说云姑娘第一枚完整书文是在浣花学院里观想得到的——多荣耀哪! 他话都说不全了,只会反复感叹。对鲁夫子这样热爱书法的人而言,亲眼目睹传奇诞生,简直是让这一辈子都值得了,是可以拿去当传家宝的谈资。 赵夫子也很高兴,有些得意地说:“我就知道我眼光好,不会看错。” 她拿出一枚杏子大小的水晶,对着那“光”字书文看了看,微微倒抽一口气:“又是天字级的书文啊……” 这水晶是用来观测书文等级的工具。并不是人人都像司天监星官一样,能一眼鉴定出书文的等级。 赵夫子感叹连连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