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眼,动作僵住,却还是那个姿势,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泛着不明显的醉意。 她心脏跳了跳,声音放缓,“你不怕你女朋友生气?” 江延笙盯着眼前一张一合的红唇,无所谓地反问,“生气什么?” 温寻想起先前在电梯口,站在江延笙身旁的那个女人……一开始她并没认出来,只觉得眼熟,之前在哪里见过。 后知后觉回忆起来,齐思钧很久之前给她发过一张照片,上面的女主角就是她。 那时她并未放在心上,甚至还在想江延笙要是因此跟她撇清关系,她便彻底能脱离苦海,落得一身轻松。 现在想想,他们那个时候,可能就在一起了,可那时候,她跟江延笙的关系还处在一个暧昧不清的状态。 而他呢,明明已经有了女友,却还是若无其事地找她上床。 温寻思及此,就忍不住多想,她对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既然有了女朋友,还找她干什么? 估计这人对感情一事是真的没上心,再者,这东西对他来说可能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反正他也不缺女人。 自始至终,江延笙就像一个清醒的掠夺者,给她下套,让她跳进去,无聊时,开心时,便心甘情愿跟她玩这场缠绵游戏。 可她玩不起。 她想到这些,便如鲠在喉,犹如一记重锤落在她胸口处,密密麻麻,又闷又疼,恨不得跟他立即撇清关系,一刀两断。 “你不在意,可我在意。”她扯唇笑了笑,“既然你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以后就别再找我。” 说完便要走。 江延笙一把拉住她,两侧太阳穴剧烈跳动着,嗓音绷紧,“还要回去?” 他盯着她因喝了酒而显得异常水润澈亮的双眸,心头又气又怒,“今晚这场局就是冲你来的,懂不懂?” 温寻顿时感觉一盆凉水从头兜下来,遍体生寒。 江延笙此刻看她的眼神,就跟看“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傻子一样。 手上力道缩减,他松开她,让她自己去想这事。 不一会儿,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刺耳又突兀,是温寻的手机。 铃声如同催命的魔咒,听得她脑子发涨,耳朵嗡嗡疼。 她接起来,声音有些干涩。 程宛打来电话问她去哪了,接个电话需要这么久么? 江延笙这时也有电话进来,手机在口袋里,他伸手去拿,直到快挂了才接起来,听筒里随即响起温柔的女声。 电话里,程宛似乎察觉到了异常,“什么声音?” 她深吸了口气,脱口而出道:“没什么,我现在就回去。” 说罢,便挂了电话。 江延笙听着电话,修长的指尖弹了弹烟灰,最后看了她一眼后,便不逗留,抬脚离开。 周遭沉寂下去,夜雾笼罩,深不见底。 温寻在冷风中站到腿酸发麻,手脚冰冷,她紧紧握着手机,坚硬的机身硌着手心,直到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才回过神,原路返回。 等她回到座位上,看了眼面前的酒杯,又是接近半满。 程宛问她:“谁给你打的电话?” 温寻心念微动,进来之前她便想好了理由,说是她的一位同学计划在南城文化艺术中心办一个主题画展,问她要不要参与,把自己的作品挂出去,因涉及到专业领域,就聊得久了些。 程宛视线在她脸上转了一圈,表情耐人寻味,“是吗?” 她点点头,眨了眨眼,泛着红晕的小脸有种无辜单纯的娇憨感。 看着对方的侧脸,脑中不由自主滚过江延笙说的那些话,她想知道为什么。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程宛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指甲时不时刮着手心的肉,忽然在某一瞬间心口往下坠,身体泛起无边的冷意,难道,程宛已经厌恶她至此? 她以为,自己好歹名头上还挂着江鹤池遗孀的身份,程宛无论如何也不会真的害她,可事实……却不尽然。 酒桌上你来我往一番推杯换盏,一顿饭吃吃聊聊就过了九点钟,酒过叁巡,醉意熏然,便欲离场。 最先离开的是那对夫妇,女人说家里照顾小孩的保姆刚才打来电话,说小孩睡醒后啼哭不止,她喂了一些母乳后,才渐渐止住哭声,过了一会儿,又哭红了脸要找妈妈,保姆摸了孩子额头和身体,发现温度有些高,看情况,似乎不太好。 几个月大的孩子最不好带,万事都得小心翼翼,何况她曾经流产过,身体里留下了病根,这是她结婚后第一个平安生下来的儿子,重视程度可想而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