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别墅里的大床上闲度光阴,也是这幅场景。 “阿泽,你想你的妈妈吗?”她突然问。 刚刚两人头碰头一起趴在床上翻影集的时候,多次看到那个时光深处的气质飒爽的短发女人,那就是缚泽的妈妈。 缚泽愣了愣,认真地点点头。 泠泠是亲近的人,他愿意向她分享自己的不堪与感受。 对于他来说,想念是不可以说出口的。因为如果不是他,许奕不会离世。所以他以为自己的情绪有一种卑劣感。 泠泠不同,泠泠是一个很会表达自己情绪和情感的人。 正如此刻,她可以很直白地告诉他: “如果你不愿意乖乖去治疗,我也会像你这样想念你。” 他一愣,又笑一笑。 这几天他一直在规避这个话题,对于他来说,做决定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算是放弃,他还要缜密地做到方方面面计划,何况是重新开始这样更为沉重的决定。 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一场完全不能保证概率的手术,不知道如何面对不能确定的后半生,可是他也不知道如何面对用眼神和行为“咄咄逼人”的何泠泠。 看他又很“聪明”地闭了麦,泠泠也不气馁,只是自顾自地又说起其他的来。阿泽的固执,她在开始认识他时就是知道的。 “我想你妈妈一定很爱你。”泠泠翻着手里的一张张照片开口。 万俟缚泽在一旁安静地呆着,突生一些无力。 泠泠不知道他曾经做的错事,所以天真地以为他们是“父慈子孝”。倘若她有一天知道了真相,是不是又和当年一样,在说完“喜欢你”之后就果断抛弃他。 对于他来说,她从爱他到恨他,简直就是从天堂到地狱。 这种陡生的熟悉失落感迅速淹没了他,他有些自讽般地开口,“那如果是我害死了我妈妈呢?”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神色,自虐般地想要从她神色的变化中知道在人们眼里,尤其是她眼里,自己作为一个儿子有多么不堪。 果然,她瞪大了眼睛,里面全是惊讶和茫然。 他想她一定怕极了,所以没忍住自嘲地笑一声。 如果能把她“吓”跑,他也省一些力气。 “你怎么能这么以为?”她还是那样,用一把清水掐的嗓子温柔地出声问他,毫无侵犯人隐私感。 “索菲姐姐告诉了我那件事……”,她心疼地钻进他的怀里抱住他,“我知道你肯定很伤心,可是你要要想想,你的妈妈得有多爱你,才会为了你放弃生命?” 她的声音像是轻轻敲在他的心门,那儿开了一道小缝。他知道她是索菲找来的,姐姐一定告诉了她不少事情,可是没有想到连这些也告诉了她。 “你有没有想过,我姐为了让你来劝我美化了我做过的那些事情?” 他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让她觉得突生一些距离感。 可是她最了解他那些坏毛病了,他要她走,她偏靠得更紧一些。 “你是什么样子,我就在这儿。看得见,也摸得着。用不着听别人怎么说。” 她伸出一只小手,捏住他的鼻子,左右轻轻地拧“可是你猜猜我们一个两个好言好语、想方设法来劝你,是为什么?” 能为什么呢?当然是爱他。难道要她告诉他她每时每刻都难过和担心得要命,恨不得把他登时立刻就绑到医生面前?还是告诉他其实他晚上痛的时候跑到外面被她看见她都知道,因为她也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幸好她了解他,他道德感太重,喜欢把自己放在最末尾。不愿意别人为他受一点苦,担心自己治不好惹人伤心,又担心自己治好后拖累家人、拖累她…… 她登时觉得她的缚泽过得好累。 “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阿泽?” 她的小眼睛一眨一眨,调皮地逗他开心。 她的话音就像冬天洁白透着淡蓝色的一捧雪块,砸到他烦躁无比的心上。于是,他一颗心都湿漉漉的,眼眶也湿漉漉的。 他终于愿意转过身抱紧她,于是她香甜柔软的唇贴到了他有星星点点胡茬的下巴上。 两个人的心都盈盈满。 “我总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里,好像偷生。”他闷闷地开口。 泠泠回他,“我也觉得认识你,自己就像是偷走了你的少年时光。如果没有那些意外,我永远也不会认识你。” “可是,我们都是幸福的小偷不是吗?” ps:泠泠:攻心而已,小case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