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达常来诚县担任县尉已有四月,说实话,不是没想?过调查龙神?观和贤德庄,但根本?寻不到机会,而?且还常常有种奇怪的违和感,似乎暗中还有一股力量,总是在阻挠他。 随着在诚县的时间越来越长,朱达常隐隐察觉到了,这股力量来自他的本?族——朱氏。 今日?的相亲暂且不论,之前他数次旁敲侧击询问族中长老贤德庄之事,长老要么劝他息事宁人,要么警告他莫要得?罪龙神?,似乎在惧怕什么,又似乎在遮掩什么。 所以,当林随安和花家四郎说要调查龙神?观的时候,他心虚了、退缩了,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若是放任这二人去调查,或许会查出一个他完全不敢面对的答案。 朱母连连点头,“木小郎君是有大志向?的。” “只是,我有些担心——”林随安又做了个西子捧心的造型,“我们初来诚县,也?不知贤德庄做的到底是什么买卖,木棠去了能不能留下?,若是留不下?,兄长又要日?日?骂他是吃白食的窝囊废了。” 朱达常有些慌了,忙道:“林娘子,雨天路滑,我还是送你回医馆吧。” 朱母看了朱达常一眼,顿了顿,笑道:“瞧我,真是年纪大了,话多的让人烦,方小娘子也?坐累了吧,早点回去,省的你兄长担心。” 林随安心里啧了一声:她太心急了,这般直球询问引起了他们的戒心,还是要换个迂回的法?子。 林随安垂眼,端正跪坐,“朱婶子,我自小丧母,全靠兄长拉扯长大,今日?见到朱婶子甚是亲切,就好似见到了故去的阿娘一般,”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红着眼看过去,“所以,有个不情之请……” 根据她的观察,朱母性格爽朗,古道热肠,只要她打出悲情牌,十有八九能消除朱母的戒心,博得?同情。 同情心这种东西是十分玄妙的,人们往往愿意帮助那些不如自己的人,帮助弱者使自己非常有成就感,不知不觉间,就会对所帮助的人产生一种奇特的亲密感,成为心理上的“家人”,在此基础上打探消息,便能事半功倍。 只是,这种手段着实称不上光彩,甚至有些无耻,而?且……有些似曾相识,林随安想?起来了,她用的这招和花一棠的苦肉计如出一辙——好家伙,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一个奉公守法?的大好良民竟然也?被这个不着调的纨绔感染了。 朱母一怔,“哎呦,这我可担不起啊。” 看来还需加码一个诱饵。 林随安模仿花一棠最赤诚的眼神?,“是关?于——男女?之事……” 朱达常顿时臊了个大红脸,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十分尴尬。 朱母一脚将他踹走?了,两眼放光,“哎呦呦,天可怜见的,快说说遇到什么难处了?与木小郎君吵架了?” 果然上钩了。 林随安暗暗松了口?气,心里盘算了一下?,道,“我担心,木棠以后有了钱,会负我。” 朱母顿时来了精神?,“此话从何说起?” “我家中贫寒,父母在家兄十岁的时候先后病死,家兄带着我寄人篱下?,受尽白眼,幸好遇到了一个老大夫,教?授家兄医术。之后老大夫离世,家兄带着我背井离乡到了东都,家兄凭医术在东都打拼数年,总算积攒了些口?碑,可家兄心善,总是免费送药义?诊,并没存下?什么钱财,可那些外人见家兄医馆的病人络绎不绝,便传闻我家中富贵。” 林随安瞄了眼朱母的表情,朱母听得?眼眶泛红,甚是投入,继续趁热打铁道:“我也?是在那时认识的木棠,当时他对我百般殷勤,我涉世未深,又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对我好的人,不知不觉就——” 林随安佯装羞涩,趁着袖子遮脸的时候干呕了两口?:救命,好肉麻! 朱母身体前倾,“后来呢?” “后来——唉——”林随安调整表情,“兄长性格耿直,不慎得?罪了权贵,不得?已离开了东都,幸亏朱主簿收留,方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