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大的雨,她应该是不会乱跑的。遂道:“走吧,下雨而已。” 原因冒雨赶路的怨气也就此消散在雨声中。 今日雷雨甚大,才从丹阳赶回时便看着要下大雨。他本是不想回来的,冯整也提议在丹阳郡住一夜。 可,一想到当日玉烛殿中灯火流滟、她趴在自己肩上说的那句“害怕”,他心里便乱得很,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赶回来。 他也知道那句话是在骗他。 小时候她的确怕雷雨夜,可哪会有人长大了还怕打雷? 但这不要紧,她说给他,他就愿意相信。只盼她不要做傻事,为了逃走连这样大的雷雨也可以不顾。 凌乱灯火裹挟着一行人的脚步消失于暴雨之中,方才的那丛草木后,薛稚身披箬笠蓑衣,正以手捂着自己的嘴,紧张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淙淙的雨水自箬笠上倾斜而下,打湿她眼睛,又沿着腮流进口中,留下淡淡的咸意。 身后的小宫人犹在庆幸:“方才可真险啊!差一点就撞见陛下了。” “可陛下不是去了蒋山么,这么大的雨,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赶回来呢?” 薛稚吸了吸鼻子,顾不得形容地抬手擦着脸上的雨水。 “走吧。”这一声淹没在哗哗如注的雨声中,她没有留恋,起身弓着腰继续朝宫门行进了。 天地间风雨如晦,朱雀航上,谢璟一身渔民装扮,正在等她。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薛稚随那宫人冒雨跑至了大通门。 此刻正是戍卫换班的时候, 加之大雨,此时只有一名戍卫在此看守, 旁余的侍卫都去换衣裳了。那宫人上前, 和看守城门的城门郎说了一通之后,对方探头看了看她,竟指了一处前些日坍塌还未及补上的墙洞予她, 放她们过去了。 二人沿着宫墙没走出多远,便有仆役驾着马车等候在外。薛稚认出那正是乌衣巷卫国公府的老仆秦伯, 几乎喜极而泣。 小宫人将她送过去,道:“公主, 奴不能再送你了。” “这位老人家会带你走的。放心吧, 都是安排好了的。祝您此后一路顺风,事事顺心。” “可,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薛稚失声道。 宫人笑了笑,笑容模糊在雨丝风片之后:“这不重要, 我只是个小宫人, 偶然受过贺兰夫人的恩惠,有恩报恩, 您也不必放在心上。” “我母亲?”薛稚疑惑极了, 母亲……她还做过好事的吗? 小宫人只一笑,转身走向雨中宫墙。夜雨如瀑, 大雨将朱红宫墙里透出的一点灯光与她身影都隔绝在雨幕里,秦伯催促道: “公主,咱们走吧。” 马车在暗黑雨夜里直行。 雷车轰轰,紫电青霜阴惨惨炸裂在漆黑苍穹之上, 在天挥舞出漫天银白藤蔓, 照得风雨中的建康城忽明忽暗。 道旁树木婆娑, 云低风回,犹似鬼魅。 今夜暴雨,金吾不夜行,二人驾车顺利地赶赴朱雀航。当薛稚撩开车幕瞧见立在牌坊下的那道熟悉的身影时,裹在蓑衣里的身子狠狠一颤。 他对她一笑。 万千风雨,不足为隔。 “谢郎!”她欣呼一声,直接从车上跳入雨中,扑进他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