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大斗拔谷中的大斗军城。因为是连接鄯州、甘州、凉州的节点之一,此地驻有青唐镇兵三百人,并有税卡一处,收取往来商徒的过税。 九月十二日夜,驻安人军城。 十五日,抵达鄯州理所鄯城县,即俗称的“青唐城”。 邵树德下令在此停留数日,检阅青唐镇军。同时派出信使,快马赶至各部,令酋豪们即刻前来拜见。 ※※※※※※ “朕当年在此留下过很多回忆。”九月的青海已经有些寒意了,但邵树德面色红润,谈兴很浓。 妇人们耐着性子听着,即便没有任何感觉,也要装出很感兴趣地样子,时不时凑趣般地发出些或惊叹、或紧张、或喜悦的声音,并给出响应的表情,着实考验演技。 这就是权势的魅力。 女人们哪怕不爱他,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也要倾心侍奉,比对待所爱之人还要更加卖力,因为这个男人可以轻易毁灭她们家族、爱人的幸福。 心在别的男人身上,但她们饱满雪白的娇躯却只能留给眼前这个男人,并为他生儿育女,这就是冰冷的现实。 “文德二年(889),朕在星宿海边射猎,誓要破青唐城,收复湟水旧地。”邵树德接过廉氏递过来的步弓,快速拈弓搭箭,拉至满月。 “嗖!”一箭飞出,振翅高飞的水鸟颓然落地。 年逾四十的廉氏露出了小女孩般的崇慕之色。 邵树德笑而不语。 廉氏这种出身高昌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不懂射猎?又怎么可能没见过箭术出众的人? 邵树德自问年轻时箭术卓绝,现在年纪大了,身体机能下降,射箭已经没有当年那种举重若轻的感觉了,而且速度也慢了不少。 他看向廉氏和她的儿媳,射人的速度倒是快了很多。 “结赞法师在长宁峡谷设埋伏,以为朕骑兵众多,定要长驱直入,突袭青唐。”邵树德将婆媳两个搂在怀里,道:“但朕的主力大军持重而行,两路包抄的偏师却直取空虚的青唐城。结赞,哈哈,一个只会生搬硬套兵书的傻子罢了。” “陛下英明神武,何人能及?”廉氏笑道。 偰氏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默不作声。 廉氏看向她,眼神之中满是怜惜、解劝,甚至带着一丝乞求。 偰氏见了,错开眼神,半晌之后,低声道:“陛下……厉害。” 邵树德哈哈大笑,搂着两人坐在山坡上。 山坡四周是密密麻麻的营帐,宫廷侍卫、银鞍直及禁军一部屯驻于附近。 再远处,则是青黛色的城墙。 城墙经过多年修缮,看着颇为气派。 城墙附近,千村万落、阡陌纵横。 冬小麦收割完毕后,种下的短生长期的杂粮又到了收获时节。 一望无际的田地中,农人们时而弯腰,奋力收割;时而直起身来,轻捶酸痛的腰脊,但在看到金黄色的糜子后,又是一脸满足。 值了!一切都值了! 在河北,绝不可能一家有三四十亩地。 鄯州虽然荒凉,但地多啊,也算沃壤,打下的粮食交完赋税之后,足够养活一家老小,还多有剩余,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咱们是搞不过邵贼了,那老东西一直不死,看着就怕。但实话实说,圣人也没太亏待咱们,一家老小能吃饱穿暖,比什么都强。 农田周围还有大量的丘陵,可放牧牛羊马驼。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