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仍然难以禁绝。 如今枢表大体已成,只差表文。即便蒙着油布,也能从锋锐的轮廓下,窥其壮观。 看热闹的人,自然更多。 降香也学着别人,仰起头来观瞻。 她怕同行的鹦鹉看不见,还将笼子提得老高,方便它也一起看。 ——这枢表从开始修铸时,她就见着了,鹦鹉却是第一次见。 “好高,好高!”鹦鹉兴奋地扑腾,恨不得要冲出笼子,飞近了好好看看,最好能绕一圈! 可惜降香并不理解它的深意。 鹦鹉只得转过身来,冲着她叫嚷:“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出去看!出去看!” 降香摇摇头:“不成的。先不说你飞不飞得了那么高,那里工部造办重地,一旦有活物接近,他们就会立刻张弓搭箭,把你射下来,然后你就死了。就算你会说话,会求饶也不成。” 平铺直叙,语气十分真诚,像是对初来神京的旅人,介绍城中有意思的去处。 鹦鹉却感受到了话中的威胁。 它虽然不懂什么是工部造办,什么是张弓搭箭,但它听得懂“你就死了”,这四个字。 “你说谁?你说谁?谁死了?谁死了?谁死了?” 鹦鹉用圆喙疯狂敲打着笼门,妄图敲开它,狠狠地啄在降香脸上! “金娘子?” 降香正同鹦鹉打闹间,身后突然有人唤她。 回头一瞧,竟是昨日刚认识的,那位失了荷包,却害她提心吊胆一夜的冯文邈。 被人撞见和禽鸟玩闹,降香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尴尬地收回拎着笼子的手,向他行了一礼:“冯郎君好。” “看来我没看错,果然是金娘子。”冯文邈热情地回礼,“金娘子也来看这枢表?” “啊……是是。”她更尴尬了。 因为她突然想到,自己昨天在街上闲逛,碰上了他;今天在街上闲逛,又碰上了他。 一连着两天,显得她像个走街串巷,无所事事的怪人。 ——现下手上还拎着个鹦鹉笼子,不仅是像,简直就是了。 冯文邈却想不到降香心中的官司,继续热情道:“娘子可愿细看?冯某不才,领南火器仓的职事,正巧与此表相关,可带娘子进去一观。” 降香一听,眼睛都亮了:“真的吗?这么好!” 忍不住举起笼子,将好消息跟鹦鹉分享:“小鸟儿,我们似乎可以进去看了!” 冯文邈见状,不禁打趣道:“自然是真。娘子真是性情中人。” 降香这才察觉自己的失态,忙忙道歉:“呃……不好意思。” 冯文邈朗声而笑:“无妨,娘子请随我来。” 冯文邈让降香在外头先等候片刻。 他自己则走向禁地门口的左右守卫,向他们出示了他的腰牌。又拉着管事的官员,说了几句。 这才回头示意降香,可以进去了。 冯文邈是个极负责的人,既说了要带降香来近处见识,便亲身领着降香,绕枢表下走了一圈,好让她看清楚表身上的每一处细节。 一边走,还一边为她讲解每一处的玄机。 降香迈开步伐,跟在他身后,听得很认真。甚至伸手捏住了笼子里鹦鹉的喙,生怕它出声干扰。 走到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冯文邈敲了敲表身,里面传来空荡荡的声响。 他又在敲过的地方,左右推了推。 只听得“吱呀”一声,竟被他推出一扇黑洞洞的小门! 小门极窄,仅能供人曲身钻入。 冯文邈转过身,指着门洞对降香介绍:“方才说过了,枢表中间其实是空的。这里是道暗门。工匠便从这里钻进去,用巨木搭好架子,将铜模一截一截装上去。铜模是在空地上做的——用泥沙石料堆成框子,m.iYIgUO.nEt